爱情(4)

“老板老板，我饿了！”傻子又叫。
“等着，叫唤一天了，你不烦啊。”老头骂着，开始往锅里面下抄手，没剩多少，小半筲箕的量，全下了。
抄手煮好，两个碗，老头的就几个，他老了，吃不到好多，另一个海碗装得满，猪油熟油海椒放得多，白气像雾一样往上腾，傻子整个脑袋都泡在白气里，跟着老头的碗走。
“拿去吃，格老子的。”将碗仍桌子上，老头没个好气。
端着海碗，傻子拿筷子就往嘴里刨。才出来的抄手烫得很，烫得他龇牙咧嘴，嘴巴里往外呼气，一边呼气还在嚼。
“格老子，吃个抄手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说你傻你还晓得来找我，咋个，其他卖吃的不给你吃啊。”老头喝着抄手汤，看着傻子的样子摇头。
没有桌子，老头和傻子一人坐一根板凳，端着海碗，往嘴里面送着抄手。他老了，吃得少，也吃得慢，傻子一大海碗都吃的差不多了他拿几个抄手才吃完。
镇上赶集已经完了，路上空空荡荡，水泥路上还有些菜叶子、纸壳子、塑料袋。有风从镇子外刮进来，将塑料袋刮上天，老头和傻子把抄手吃完，然后端着碗，看塑料袋在天上打转，最后被拦在树枝或者电线杆子上。
“还傻做着咋子，吃完了就把碗洗了，自己吃的自己洗。”老头喊着，已经把碗自己的碗洗好了。

傻子去洗碗，一边洗一边往马路上望着，像是在找什么。等老头把自己吃的碗放好，回头在看，傻子已经不见了，碗洗好了，筷子还在洗碗的锅里飘。
“格老子，说喊你洗碗你就光洗碗啊，傻完了。”老头往铺子外面看，傻子小跑着往马路上赶。
马路上有个女人，提着个口袋，身边跟个娃儿。两个在马路上走，傻子后面追，老头在铺子里面看。傻子追上了女人，老头摆着头，去把那最后两根筷子洗了，洗碗水往马路上一泼，弯着腰，佝偻着身子把最后的东西收拾好。
关门了。
原本镇上赶集卖的东西是要比村里面卖的贵上一点的，但赶集结束后没有卖完的菜就比村子里面卖的还便宜了。王娟带着自家娃儿来镇上就是想捡便宜，而且这时候卖杂耍零食的也没多少了，娃儿看不见就不会吵着要，就像刚过去的抄手店，娃儿要是闹着吃，一碗抄手的钱，省一点够娘俩吃一天了。
“妈，那个傻子又来了。”娃儿一只手被王娟拉着，一只手往后面指。
回头看，傻子小跑着朝自己两人跑来，还咧着嘴朝自己笑。
“你莫理他。”王娟拉着娃儿继续走，步子快了些。但一个女人，一个娃儿，怎么可能跑得赢傻子，他年轻力壮，人还是傻得，脚力强得很，跑起来跟不晓得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