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2)

“你在干啥，还砍不砍菜咯，等会儿赶集都赶不上。”路人走在前面的人回头喊，“你逗个傻子干嘛，大清早的。”
“来了来了，逗下他嘛，还多有意思的。”路人赶紧追过去，提着镰刀，头都不会。
傻子还举着草像是在想什么，他手里的草能证明自己裤裆上的不是尿，但不能证明上面个那一坨的不是屎，于是他又想了好久，最后拿手指往裤裆上的草揩了揩，然后放自己鼻子面前闻。
“这不是屎，这是土，不信你们看嘛，点都不臭。”
路人砍菜去的路是泥田坎，一双着的脚在上面跑，傻子一边喊一边追，两只手都举着，一只手抓了把草，一只手伸着手指，手指上都是黄褐色的泥。
到路人的菜地，没有人，于是傻子又接着往前跑。跑过泥田坎，钻进竹林子，最后跑到大路上，水泥路上都是他的脚印。
跑进镇上，今天赶集，都是人，到处都摆着摊子。往地上铺上层塑料布就可以当摊子来卖东西了，摆菜的，水果的，糖，卤菜的，膏药的，什么都有，拥挤着，过路都困难。傻子钻进去，浑身的水干了不少，沾身上的泥也干了，在衣服上结成块，又随着对方走，黄块上就起了很多裂纹，密密麻麻的，走快了，就有渣灰往下落，落摆摊的菜上，不少人胡乱的骂着，粗俗而肆意。

傻子在人声鼎沸和针对自己的骂声中咧嘴笑，热情的跟自己面前的人打招呼，也不停留，在街道上一直走，脑袋胡乱转着，像是在找什么。
镇上有家卖抄手的铺子，铺子是赶集才会开的。一家小门面，里面只能摆两张桌子，外面拿竹竿撑了个棚，棚子下又摆了好几张桌子。灶台也在外面，一口大锅里面是骨头汤，一直开着，白色的烟一直往上腾。老板是个老头，抄手是凌晨四点杀头猪的时候买的。老头老，在镇上有点地位，能买到头猪上的好肉，再拿去和姜葱混一起绞成沫沫，然后就拿回店里包，有生意就拿包好的来煮，闲下来就接着包，把今天买的肉包完为止。
老板也不晓得好多岁。腰是直不起来了，有生意了就弓着身子把抄手丢锅里，等里面翻滚得差不多就捞起来放有缺口的青瓷海碗里面，碗里面是放了调料的，酱油盐味精混成一团，还扔了一坨猪油。抄手放进去，拿汤一冲，上面淋一层熟油海椒，红汪汪的一片，猪油从碗底下窜上来，和红油混一起，油亮油亮的，撒上点葱花，里面的白气腾上来，直扑人脸。
镇上少有卖抄手的，老头家最好，桌子时常不够坐，有人把碗端自己摊子面前吃，吃完了再送回来，还有好多人就端着碗蹲马路边吃，好几个人成堆的端着着海碗往嘴里塞抄手。吃完还要喝汤，等碗空了肚子才差不多饱，嘴上也都是油红油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