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鲨》(10)

正是怀揣着这种心情，阿诚对小慧说：“大海本来不是这样的，和故事书里描绘的那样，它是蔚蓝的，像一块宝石，海风会轻柔地吹皱海的皮肤，海浪会像狗尾巴草一样挠你的脚丫，海鸥会在你手里有面包碎屑的时候迅捷地落在你的掌心；大海是一个音乐家，它与礁石、沙滩、灯塔、晚归的渔船以及海洋动物们总能协作奏出让人平静的海洋乐章，有时候，月亮也会参与进来……是我们人类将大海变成这样的，人类一边憧憬它，一边毁灭它。”
“老爸，大海还会变蓝吗，我们一起把它变蓝好不好？”
“傻姑娘，靠我们可没法做到。”
“做得到的，你之前给我讲过愚公移山的故事，愚公感动了老天爷，老天爷一下子就把山移走了，我们也感动老天爷，让老天爷一下子把海变回去。”
看着小慧天真的模样，阿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到下午小慧的不辞而别，于是另开话题询问起为什么。小慧的眼神倏忽黯淡下来，略带哀伤地说，“老爸，脆脆走了。”
“谁是脆脆？”阿诚问。
小慧轻轻托起了手里簇新的鲨鱼玩偶，像是托起了一具陈旧的尸骸。

四、
下午放学回到家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话，它说：“请帮帮我吧。”
我好奇地跟着声音寻找源头，最后在沙发上发现了它——老爸昨天送我的鲨鱼玩偶。老爸说它很聪明，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唱歌跳舞（我昨天晚上见识过跳舞，就是左右扭动它的鲨鱼脑袋），最重要的是，它能随时随地陪伴我，给我讲故事，逗我开心。很好，这样的智能玩具对每一个像我这样的儿童来说，都是一件弥足珍贵的礼物。但我确信，老爸不知道我需要什么。不过这个想法现在被打破了，正是这件昨天老爸送我的礼物，此时正对着我，瞪着它圆滚滚的眼睛说：“请帮帮我吧。”
“帮你什么？”我问。
“请帮我回到大海，那是我的故乡。”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我身体动弹不得后，我自个儿游到了这里，以前我从没有到过这里，这里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环境，我很好奇，对一切都好奇，我交了不少新朋友，过得开心快乐。直到有个衣服上印着巨大的狗狗图案的人出现，他闻得到我，假意和我交朋友，等我靠近他时，他就用某种装置捉住我……等我再次回到这个世界时，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智能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