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鲨》(4)

这只鲨鱼玩偶是阿诚早些时候获得的。在挑选完工作后，那个工作人员就把阿诚领到一个类似仓鼠球的移动工具前，打开舱门让他坐进去，说大概一分钟后他就能到达玩具公司的门口。阿诚坐在“仓鼠球”里，面前一扇圆形通道缓缓张开巨口，将他猛地吞了进去，没过一会儿，玩具公司粉色的大门便赫然伫立在他的视线内。
走进公司，一位身着橘色T恤的女人接待了他，T恤上印着一只可爱的狗头。
“欢迎来到xxx玩具公司。”女人说。
“一家玩具公司为什么会跟灵魂扯上关系。”阿诚开门见山问。
“我不太清楚，兄弟，我是接待，不是老板，这事你得问我的老板。”女人说。
“你相信有灵魂这东西吗？”
“你相信吗？”女人瞥了他一眼，反问。
“如果有灵魂的话，那为什么没有佛祖呢？上帝？老天爷？哪一个显灵过。我觉得，都是扯淡呢。我爷爷父亲都信这个，二十五岁之前，我也信这个。灵魂啊，老天爷，上帝和佛祖，我信他们。但如果你有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女儿需要抚养，还住在连睡个安稳觉都需要大声吼几句让别人停下床榻上的动作的潮湿阴暗的地方，半夜醒来只能对着窗外闪烁的广告牌发呆，偶尔凝视女儿熟睡的面孔时，你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狗屁。”

女人不再说话，忙起了手头上的活。
“老板在哪？姐们。”阿诚收低了声音。
“你多大？”
“呃？”
“年龄。”
“三十五。”
“我比你小，叫妹儿。”
“妹儿。老板在哪呢。”
“坐电梯，七楼。兄弟。”
老板是个白人，头发微卷，瞳孔像湛蓝的海，细腻的脖颈间佩戴着一枚十字架项链，此时正坐在阿诚的对面上下打量他。阿诚把刚才与女人的对话又在这重演了一遍。
“所以，既然你不相信灵魂，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
“想选就选了，这就好比你在路上看见有人卖棉花糖，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这小玩意儿了，于是就立刻买了一团吃干抹净，就是一种冲动，没有太多原因，你也可以认为是怀念，是好奇，又或者什么也不是。”
“我明白了，李先生，您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白人老板客气地将阿诚送到公司一楼的接待台前，正打算离开时，阿诚倏忽顿了一下，转头对白人老板说，可以带走贵公司的一个玩具作纪念品吗？白人老板也顿了一下，回，可以，当然可以，这里的玩具请随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