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者(4)

“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它做了什么？”白芷歌眯起眼打量。
“它重构了一个现实。”
说出这句话耗尽了魏维全身的力气，他的双手自扶手上滑落，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耷拉着，下一秒似乎连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滑落。
“我……我不理解。”白芷歌鼻子一皱，“重构？你的意思是，它重新构建了你对现实的认知？”
“不。”他再次抬起头，眼里更加黯淡，“它重构的是所有人的现实。”
“所有人？这我就更不能理解了，即便它能渗透所有进入虚拟元界的参与者的脑海中，通过篡改记忆、认知，改变一群人的思维，让其认为地平说、地球中心论才是科学真知。可它如何改变所有人的认知？”
魏维露出笑意，正如一名老师听到学生对自己抛出的引子有所反映时的那种笑意。
白芷歌追问：“如果一个知道地球是两极略扁的不规则球体的人碰到这群人或者他们中的一个，聊起这件事情，会发生什么？”
魏维重新振奋起精神，“前者会感到困惑，而这种困惑会在下次他接入虚拟元界时被它感应到。与保存在虚拟元界中的默认预设不符的数值和记忆，都将被修改。”
“可它又是如何修改那些没有接入虚拟元界的人的记忆？”

“一幅充斥性暗示的4D广告牌，一场发生在深夜的温柔的雨，在酒吧一口干掉半杯麦卡伦威士忌时电视里传来的杂乱音乐，意识模糊之际耳边闪回的几句呢喃……通过无孔不入的引导和暗示，它在现实元界中的威能同样不容小觑，它也可以将一些人导向同样的记忆。”
“心理暗示？这恐怕不够吧。”她挑衅地说道。
可没想到魏维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要改变所有人的现实并不意味着需要控制所有人，这里有个明显的误区。”
白芷歌耸耸肩，表示已准备洗耳恭听。
“很遗憾地说，大部分人类对历史的贡献仅在于物理意义上的存在。一份决定非洲十年粮食供给水平的协议，制定者不会超过10人。基准利率足以调控一国国民的经济行为和国际经济体的资本流动，而利率制定的客观数据指标，可以被调整；最终决定利率走向的人，可以被引导。一双看不见的手居于其中，控制、引导着一切，足以让它通过精准而巧妙地操控少之又少的个体，就能达成目的。”
“目的？”不可否认，即便明知是狂人的疯言妄语，白芷歌仍然被他的描绘所吸引，她的鼻翼翕动，呼吸变得沉重。
魏维的音调提高：“没有任何一位母亲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喂养嗷嗷待哺的幼孩，没有任何一名弱者得不到生存的机会就陷入剥削的厄运循环，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得不到发育的机会就在骤变的环境中死去，没有任何人得不到任何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