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指】潮汐引力(6)

“……我做。”
说是做饭，实际上受制于条件，只能将干粮简单地加热和调味，然而渡边厨艺实在了得，将压缩饼干整成了幸运版本的MRE军粮。人类的夜视能力远没有构造体好，指挥官索性老老实实坐在车里，啃干粮啃得心满意足，看着渡边在夜色下忙活，检查完车身损耗程度又换冷凝液，莫名其妙地，觉得那双在夜里亮着的异色瞳孔很像只猫。
他低头收拾包装袋的功夫，再抬头就发现车旁的身影不见了。他并不慌乱，跳下车一转头，就见那人已经坐在了车顶上，见他下来，便朝他伸出手来。
他将手掌搭上，借力也爬了上去，仰首之间，星辰落入眼底。
“那是北斗。黄金时代的人们会用它来辨认方向，如今对于遗忘者依旧有效。”
“嗯，我学过。”指挥官轻声回复，紧贴着渡边坐下，开始安静地听他如数家珍，挨个点名。
这不是他第一次好好注视星空，但在地球上还真是头一回。和法奥斯军校通识课上教的并不一样，空中花园的星空是浩瀚宇宙中的主要天体，唯有在地球上，星星才是星星。

在宇宙中呆久了，就会产生一种时间不再是时间的错觉，只因定义它们的东西不再是常识，即便写入教材也只是一行考点。一年是地球绕太阳一周的时间，一月是月球绕地球一周的时间，而空中花园的人只能看见地球的自转，一圈一圈，周而复始。一天的起止不再有时差，格式塔调控的日夜只是一种指令。
当时间本身的定义也被遗忘后，地球也只是一颗星星。
然而不管是在空中花园还是地球，总有人盯着他的睡眠时间：“时间不早，该睡了。明天还要赶路。”
指挥官不情不愿：“你现在就像一个赶孩子睡觉的家长。”
“……？你跟着那些家伙学坏想叫我大叔的话，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我也好直接采取相应的处理方式。”
“对不起我这就睡晚安好梦明天见。”
失眠是睡眠充足过头者才有的特权，指挥官常年熬夜，照样练就一手倒头就睡的本事。再有意识时已是第二日启程之后，尚迷迷糊糊着，就发现已经被带着走了。
真是稀奇。他从后座慢慢爬起来，身上还盖着渡边的大衣。他以往睡眠很浅，从深睡到临战状态只要一个摸枪的条件反射，这回不知是重伤初愈还是车开得太平稳，双重加成下，被运着走了几百公里都没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