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指】潮汐引力(5)

指尖缓缓敲打在方向盘边缘，渡边的声线带着风沙磨砺的痕迹：“除此之外，我听说了你从亚特兰蒂斯的凯旋。”
“这并不是机密。”
“那么，从红潮到生命，帕弥什究竟是什么，你有答案了吗？”
“……现在有一种猜想，并不成熟。”
“是’筛选’，对吗？”
黄沙呼啸，景色切换，他们驶出了红潮边缘，向着荒漠前进，光线已有些昏暗。双方驻地表的最高决策者于暮色四合中会晤，将所有的私心都严丝合缝熨进信息交换里。
“空中花园升空是筛选，构造体改造是筛选。现在，筛选的对象变成了全人类吗？”
“进化是自然之理，所有人都曾向往新的时代。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被留在昨天的一员呢？
站在空中花园的立场，指挥官无法作出回答，只往静脉中推了一管血清。冰冷液体侵入人体，意识有些麻木，余光中有阴影一闪，他一抬头，被塞了一片薄荷叶在嘴里。
凛冽气息霎时充斥感官，他在那一瞬遥远忆起针锋相对的初遇，黄沙之下从一开始就是算计。而今他们早就并肩立在同一条船的最前方，迎着惊涛骇浪，仅仅隔着能往对方嘴里塞东西的距离。

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嚼吧嚼吧：“这不是有提神手段吗？”
“给伤员预备的。我用不上。”
“……谢谢。我不会睡过去的。”
心思被察觉，渡边并不做否认。构造体驾驶员不需要休息，需要靠交谈和薄荷保持清醒的，反而是副座上的人类。
说话间长日将尽。他们隔着模糊的挡风玻璃注视前方，黄金时代的摄影作品所描绘的落日不是这样的，帕弥什爆发后，一切都被纂改重写，地球不再像是人类的地球。没有层次的夕照毁在地平线上，溅得天地一片血红。
“但帕弥什还是要打的。”满目不详间，渡边低声开口，声线沉如磐石，“这是地球，哪儿有让人的道理。”
“的确如此。”指挥官凝望着长日尽处的阴影，仿若凝视着无数人的背影。
而他们正紧随其后。
夜幕降临，渡边观察四周，重新选择了一个方向：“夜间不适合赶路，前方有处迎风高地，就在那里休整。”
“由你安排。”指挥官绘完地图的最后一笔，收起了终端，紧接着偏过头来，以一种相当期待的神色朝遗忘者首领笑：“我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