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苍山负雪，明烛天南』(2)

心里如此想，挂念却更深了。
一
要说命运对卫庄，是关照的，每次他都能免于死亡。
命运对卫庄，也是残忍的，一路走来，尽是腥风血雨。
小时候他被乞丐欺负过，被抓去当食物差点下锅，还被人贩子拐卖，若非跑的及时，便成某个人家的奴仆了，从此一生不得自由。
为了活着，他偷过食物，还跟狗抢过食物，干尽无耻的勾当，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别说是百姓，年年打仗，怕是王公贵族都要为柴米油盐担忧，吃了上顿没下顿。
皇帝要建宫殿更是克扣大臣俸禄，不给发薪，如此艰难世道，心若不狠，连活下来都困难。
盖聂从来默默看着，未伸出过援手。
卫庄十五岁时，盖聂被派往下界打听魔族的动向，那时见卫庄便是一身黑衣。
他总算知道一人力量微薄，得靠一个团队报团取暖才能苟活于世。
那也是流沙最早的形态，几个孩子跟着他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本着壮大队伍，后来发现资源有限，老弱病残皆是无用，反而拖累，便以强者为尊。
取舍虽然残忍，却是大势所趋，没人有能力去背负另一个人的命运，要么强大，争个一席之地，要么弱小，被人蹂躏践踏致死。

卫庄儿时经历过的苦痛使他很难对其他人抱有同情，养成了利益至上的思维习惯，也正是这种想法令他的队伍日渐壮大。
盖聂与他有一面之缘，卫庄第一次见到他时，觉得这个人气质俊逸出尘，不似凡人，产生了“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的感叹，但美即为美罢了，在情感未有牵绊时，仅仅出于纯粹的欣赏。
生活是一层沾了泥土的血污，从未如此洁白，倒是个特别的形象。
卫庄只有入梦前才会想起，白天一睁眼就开始筹谋各种大事，念着生存事业，无暇顾他。
三年时间，那抹亮色便模糊了，记不清音容笑貌，只有白，白的刺眼。
他属于黑色，一直对白不屑一顾。
二
盖聂上天汇报完毕，又打开人间镜看卫庄。
连仙友都调侃他「你怎么还在看这小子，该不会是上瘾了吧。」
盖聂神色平静，面对友人依然从容「我想知道他如何度过这一生。」
友人建议道「与其在旁观察，不如入世经历。我要是你，就不看，只管去磨他，好早早死了心。」
「人总有缺，或许那也是最大的优点。你总不能因为他不完美，对他挑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