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生活(7)

他忽然从床上下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窗前走去，外祖母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说：“你到哪儿去？到哪儿去？”
“点上蜡烛！”他“呼呲呼呲”地喘着粗气，吩咐道。
外祖母点着了蜡烛。她像士兵握枪一样，两手把烛台放在胸前，冲着窗户，用嘲讽的口吻大声喊道：“喂，米什卡，你这个夜间行窃的贼、癞皮疯狗！”
话音未落，窗户上方的玻璃“哗啦”一声四散纷飞，正好飞进来半块砖头，砸在外祖母的桌子上。
“没有打中！”外祖父高声喊叫着，哈哈大笑，也许是在大哭。
外祖母抱起他，就像抱我一样把他放到床铺上，惊慌失措的说：“你怎么啦？你怎么啦？耶稣保佑你！你这不是要把他送到西伯利亚去吗？他正在发酒疯，他不清楚这样会充军到西伯利亚的！”

外祖父两腿乱蹬，扯着嗓子干号：“让他打死我好了……”
窗外传来喊叫声、跺脚声，以及用手抓墙壁的咔嚓声，我从桌子上拿起那半截砖，朝窗户冲去。外祖母赶忙抓住我，把我推到角落里，气恼地说：“哎呀，你这不要命的混小子……”
还有一次，米哈伊尔舅舅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棍，从院子里冲向门厅，站在黑色的廊檐下的台阶上“砰砰”的砸门。门里面，外祖父带着两个房客和高个子的酒馆老板娘，各持武器——外祖父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两个房客也手持木棒，酒馆老板娘握着擀面杖，等着他冲进来。
外祖母在他们后面来回转悠着央求道：“你们让我出去见见他，我来跟他说句话……”
外祖父站在那里，一条腿向前弓着，就像名画《猎熊图》上那个手持钢叉的猎人一样。外祖母跑过去央求他，但他默默的备用手肘将她推开，用脚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