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生活(4)

外祖母有时把他请到院子里来唱。他拄着棍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唱一段，就停下来讲述一番。外祖母坐在他身旁，凝神听着，不时地问这问那。
“请你停一下，梁赞省也有圣母吗？”
乞丐老头声音低沉，确信无疑的回答：“哪儿都有她，各个省都有……”
无形的困倦悄悄沿大街流淌过来，使我感到压抑，眼睛又酸又涩。要是外祖母上来陪我该多好啊！就是外祖父来了也行。我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外祖父和舅舅们讨厌他，而外祖母、格里高里和保姆叶夫根尼娅却总是称赞他呢？我母亲到哪里去了？
这段时间，我越来越思念母亲，在我心目中，她成了外祖母所讲述的童话和传说中的主人公。母亲不愿住在外祖父家里，这是她的形象在我的幻想中更加高大了，我觉得，他一定跟绿林豪杰们住在驿道旁的客店里呢。那些绿林好汉劫富济贫，把抢劫来的财物分给乞丐。也许她住在森林里，或者山洞里，但肯定是跟善良的强盗们在一起，为他们做饭，看守抢来的财宝。也许她像公爵夫人安加雷契娃和圣母一样，在巡视天下，察看人间的宝藏。圣母也像劝告公爵夫人那样劝告我母亲：

可怜的奴仆啊，
你何必贪得无厌，
收集地上的金银财宝；
贪得无厌的灵魂啊，
人间的所有的灵魂啊，
人间的所有财宝，
都遮不住你那赤裸的身体，
我母亲就用女强盗公爵夫人的话答复圣母：
请您宽恕我，至圣的圣母，
怜悯我这负罪的灵魂吧，
我抢劫不是为了我自己，
而是为了我那唯一的儿子……
于是，像外祖母一样慈祥的圣母宽恕了我母亲，说道：
唉，你这个鞑靼人的后裔，
啊，你这基督的不肖信徒！
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路由你去走，泪由你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