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忆(8)

“为什么现在我在这里？”我赶忙追问。
“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有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故有轮转。”
虽然听不懂这些，但我知道，这分明就是佛说的。自己不理解的匿踪者，竟然是佛啊。不知为何，我的记忆仿佛被植入般猛地想起哲学导论课上的一段文字：
“东方哲学认为，宇宙和生命的源头即阿赖耶识，下有无数个佛、无数个佛的心里内化成的世界，佛化身为亿万众生，在这个世界上轮回经验‘自认为不属于自身’的事物，最后证悟整体性于同一性，回归源头。佛是一体的，而众生都是佛的化身且最终必将成佛。”
这就是佛吗，人类由舒曼波进行共振时，竟有了佛？可是，佛不是应该来“度一切苦厄”吗，又怎会因痛苦而联系到一起呢？不知怎的，我突然又想起了四圣谛：“苦集灭道——生命是苦、苦皆有因、苦是能灭、灭苦为道。”而痛苦，从根本上，是因贪嗔痴啊。我们进行的编忆、对痛苦的删除，只是治标不治本；而标准记忆库中，竟充满着妄想啊。可是，如果融合入佛，那么自己是否还存在呢。
佛仿佛洞察了我的内心，低语道：“烦恼障品类众多，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无烦恼故。”

我执？是啊，也许其实相比于自己是谁，认为自己是谁才更重要。我们既然能跳出忒休斯之船的难题、去进行编忆，就应该知道人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不断调整的动态模型。自己所执着的，竟是在外在事物上建立的虚假自我感。
等等，我突然一阵惶恐，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他们仿佛一直根植于我的记忆，却又是刚刚才想起来，倘若我一直知道这些，又怎会去替他人编忆；这些记忆，难道是刚刚才被植入的吗，这一切是假的吗，是编造的吗？
佛在耳畔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
不知何时，泪水竟涌了出来，我带着哭腔问到：“那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记忆、一切痛苦，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我望向那一串串的0与1，从中竟看到了慈悲。1与0，有与无，色与空，种种一切，向我拥来；一切的记忆、一切的痛苦，在同一瞬间，一齐加载。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轮光芒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