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忆(6)
一阵不寒而栗。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的所谓“标准记忆库”,岂不是一个伪库,一个简陋的赝品。
“那你是怎么做到与它连接的呢?”我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挡住了眼睛的手瘫了下去,她的眼圈开始泛红。“是痛苦”,想尽量保持平静,她的声音却开始微微颤抖,“是痛苦把我们每个人连接起来啊。从物理角度上,我们的电子海马体在运行痛苦时发出的频率,同舒曼所说的谐振频率完全相同;我们在共振产生的波中编码记忆、传递信息。在现实意义上,更是如此。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民族意识,不正是因苦难与屈辱,才觉醒的吗?条约上的赔款,海底下的沉船,屠杀后的纪念馆,又有哪一件,不在我们的预训练数据中呢。面对着黑暗与危难,只有痛苦,才能令我们散沙般的族人凝聚在一起,在废墟中挽救积弱的国家啊。也只有痛苦,才能把我们每个人,连接在一起啊。”
“可是自从我们拥抱了电子脑,彻底消灭了痛苦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我们’了。编忆的存在,彻底代替了原来的‘现代性’,成了社会原子化的根本动力。就连原来的生物脑,都能在潜意识中进行与他人进行意识上的共振,乃至于进入到一种叫做‘集体无意识’的状态,可今天的我们,却连这个,也做不到了。还有,您是否想过,家庭的这个概念,为什么在我们这个时代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