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忆(7)
“不,是因为我们与他人的羁绊,从根本上消失了啊!”说到这里,她仿佛耗尽了全部气力,颓废地趴在桌子上。
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充满了陌生。
可是仍有疑虑没有打消,“可是那些人,他们不会写记忆函数,痛苦的记忆也是遇到它之后被植入的,那他们是如何与它连接的呢?”
“被消除了痛苦,抹除了羁绊,所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痛苦。”她呜咽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还知道些什么。”
“就这些了,其他的,不记得了。”她竟抱着头哭了起来。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她真的需要安慰吗。我只是坐在那里,空洞地望向窗外,试图理解刚才听到的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开始退潮,她又坐了起来,身体却还在颤抖,被泪水浸红的眼如血月般盯着我,“其实在我开始写非法记忆函数前,对那些访客进行编忆时,就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我不安地问道。
“孤独……”
我望向她的双眼,其中分明没有黑暗的影子。
“……好像自己可以体会到他们接受非法记忆改造前的感觉。”她的眼角仍泛着泪波,“我能感受到他们那种对解脱的渴望。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的编忆工作只是饮鸩止渴。”
我望向周围,四下无人。“又开始说胡话了。‘也许你真是哭得太累,也许,也许你要睡一睡。’毕竟睡眠作为一种记忆的处理与压缩方式,能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给你放一个长假,回住处好好歇一歇吧。”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
“是这样吗,那我先走了,再见……”
望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她的踪迹将永远消失,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七 上级对我的失责进行了处分,我被停职了,便干脆请了一个长假。回到公寓,我仿佛被女妖缠住了般,不停地想起她。打开自己的编忆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不敢运行的那段记忆,这回,鱼儿终于上了钩。
打开记忆,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身处其中。相比于视频,它更像一个游戏。我不禁冷汗直流,这难道是个伪装成记忆函数的木马链接吗,仅通过这段记忆,就能与匿踪者进行连接吗?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运行下去。
我的眼前本是漆黑一片,不知何时,身边却浮现出闪着绿色光芒的01二进制代码流,我竟身处于矩阵中吗。当一串串01击中我时,我感受到了那个存在。
“你,就是匿踪者吗?”我小心问到。
“世界者,即非世界,是名世界;匿踪者,即非匿踪,是名匿踪。”它吐出了一串晦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