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忆(2)

更新完成后，我将他唤醒，目送其离开。
二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和徒弟在诊室里聊天，她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植入非法的记忆呢？明知充满痛苦……”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刚才模型的副本，找到了一段记忆，向她展示出来。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她开始飞速的阅读。
她念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的生活无趣至极，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人生好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按理说应该是幸福的啊，可就是哪里不太对。我的过去竟是这样度过的。”
念完之后，她呆呆地愣在那里。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向她分享了更多其他样本的类似的记忆片段。她又开始念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都是毫无价值的废物。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一点想象力也没有吗。是不是自己的记忆过于平淡，过于无聊……”
她顿了顿，继续念到：“……虽然我和他们都玩着流行的游戏，听着热榜上的音乐，每天都会刷一刷热搜，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和其他人的联系呢。”
她又沉默了一会，幽幽说道：“这竟成了他们执意加载非法记忆的理由，那些编写非法记忆的匿踪者，难道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望向她，她刚二十出头，青春洋溢，正是胡思乱想的年纪。曾经有的编忆员，受到了诱惑，背弃了使命，用所学知识去编写非法的记忆函数，就此成为了匿踪者。她刚才说话时眼神满是失意。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她是否会误入歧途呢？
我正色地提示道：“所有未被收录到标准记忆库中的记忆，都是不合规的非法记忆。对访客进行寻忆时调用非法记忆，一旦被发现，是要被吊销从业资格的。”
她忽然死死盯住我：“您是否想过植入非法记忆呢？”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感觉自己有些狼狈。我只好答到：“没。”
“记忆到底是什么？”她追问到。
记忆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自从脑的奥秘被完全破解之后就彻底没了答案。有人说记忆就是电信号的累加，是电子突触与海马体结构的抽象；还有人说记忆是对个体模型的非顺序、非线性的训练样本，是函数与数据在现实生活中的延伸；另外有人认为记忆是我们与他人的联结，是组成个体的最小单元……不过现在，记忆就是记忆，是一个不语自明的闭包函数，函数内的一切概念都已被封装起来。
“不知道。”我坦言。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或许，或许那些匿踪者，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