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续写】暮冬时节，蜂鸟回到忍冬花下(2)

唐暮冬。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不知为什么，李卓然，以及其他所有人，记忆里面都装着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人名，物件，等等。我总是庆幸自己有一个干净的记忆，不论他人羡慕与否，我的记忆只是从一次摔跤开始，然后是一个长觉，醒来后李卓然焦急的脸，一段时间医院病房的白色，然后就只有，这间屋子了。
不过，从服务人员的窃窃私语中我能听出，他们把我称作“PTSD”，李卓然则倾向于告诉我以“创伤”开头，冗长、拗口且不带有任何亲和力的名词，但这个词似乎更让他舒服，让他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片刻安心。
他竭力拉拢我和那只绿不溜秋的小玩意之间的关系，虽然我对小物件并不感冒。这是你的过去，唐暮冬离开之后的过去。他跟我一再强调。
我对此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回敬道我不认识你吧你要找什么唐暮冬自己去找去我不认识她你让我走。
后来我才知道，唐暮冬是我的女儿，她的“离开”，其实是死亡。而李卓然，明显在刻意回避这个灰暗的字眼。
女儿。听到这个词语之后我愣了好久，就像河蚌突然感觉到壳里闯入了一粒沙砾，干涩而不知所措。我反复咀嚼这个词的含义，随后安静下来，顺从地按照李卓然小心翼翼的“建议”开始回望自己的过去。

不得不说，摄像机记录的，是无比稀松平常的一个半截身子入土老人的无趣生活。老人在短暂的旅行之后经过艰难的抉择还是离开了那距离南极最近的地方，回到自己熟悉的老城区，骨头已经不堪再重的旅程，她也由一个情感丰沛的母亲跌向人生尽头。普通的日子似水流不经意划过，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连默默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念叨“唐暮冬”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不过我能从念叨这三个字的频率和念叨时自然流露出来的异样神情之中我可以断定，这个被打上我女儿烙印的女孩，对我来说绝不是个让我舒适的存在，她给我带来的痛苦连旁观者都能一眼窥见。而且我隐隐感觉，这次的失忆与女儿脱不开干系。
怀着这样的心理，我草草快进看完了蜂鸟的记录，随即抬首看着面露期待的李卓然：“然后呢？”
李卓然收起眼里的期待，有些闷闷地：“不知道阿姨您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我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在摇头看上去坚定：“它只能向我传输信息，只是信息的载体，并不能让我的主观思维创造出什么。”
李卓然目光里的光猝然暗下去，如同一个明知不会中奖依然醉心于彩票的赌徒开奖后得知自己一无所有，我莫名地有些心疼这个执拗于恢复我记忆的男人，他为什么如此看重我的失忆？我的记忆中难道存放着什么对他重要的物什？抑或……他也是造成这次失忆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