谵妄（1）：幻觉(14)

少年不由得产生了联想，他顺其自然地问道：
“难道说外面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就算相处过很长时间，也依旧不知道是不是朋友？”
意识的深海里刮起一阵洋流，少年的血液也为之凝滞，他猛然明白，这是来自于意识彼岸的心潮。
……“外面”，倒不如说“这里”才是例外，那个男人所打造的可是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
这话不由得让少年心中一阵心悸，深重的黑暗仿佛扼住了他的关节与咽喉，将他牢牢地缚在原地。
“你也觉得牧首大人是对的？我们都应该听他的话，在这个村子一步都不出去，因为外面都是怪物，”
他忍不住反问道，暗流传到那头。深渊翻腾着，最终用温柔地语气答道：
……你若想去看，那你就去看吧，去问那些从外面来的人，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种样貌；去问问那些老人，外面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同胞”的；如果你还心存向往，那就去吧，用自己的双眼和鲜血去体会吧，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在外面又经历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的朋友。
少年还想发问，但还来不及开口，另一个声音将他拉出凛冽的心海。
“阿照！阿照！醒醒！”
鸫照睁开了眼，戴眼镜的少年正摇晃着自己。鸫照认识他，那是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名字叫西川邦彦，是他认识最久的人之一。
“怎么了？安娜……医生她怎么说？玲姐她没事吧？”
他揉了揉眼睛，感觉就像刚睡醒似的。邦彦没多问什么，他往一边让了开来，那位女性就站在他身旁。
“不用担心我，小照。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我现在感觉很好，还能上山砍一筐柴下来呢，”
不消问，她就是鸫照关心的病人。东国文学曾无数次歌颂过这样的女性，温柔又不失坚韧，一如冬日傲放的红梅，她可以是相夫教子的贤妻，也能肩负祛除邪灵的职责，亦成为拨弦浅唱的歌姬。而对邦彦和照来说，她是世上无二的玲姐，是不必依靠血缘维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