谵妄（1）：幻觉(13)

“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苏报春没有回答，只回以一个微笑，看不出是洒脱还是无奈。
* * * * *
洋流，潮水，群落，原始。
古今万年来所有曾立足这片大地的生物，汇成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少年的神经中行军。
光是回想就令人战栗，少年的理性无法得出答案，所以他再次向意识的深处求助。
“我当时听到的是什么？”
……那是呼唤……
“是谁在呼唤？是你吗？”
……只凭我一人怎么可能发出这种混响，那是……我们的同胞，他们不再具有人的要素，只剩下血脉，只有血脉与我们相连，所以他们怨恨，他们喊叫，他们希望有人能听到。但陆地的血脉过于稀薄……不，就算有人听到又如何呢？已经没有人能听懂了……
少年听得似懂非懂，他试探着问道：
“你说的同胞，是说阿戈尔的子民吗？”

……血脉可不是这么狭隘的东西。其实他们和你们又有什么分别呢？和我又有什么分别呢？都是被无视、被抛弃、被屠戮，所以才向不可知投身，只是这样的可怜人罢了……
少年无言，这些话对他还为时尚早，但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有什么正在松动，有什么将要发生，只有自己还一无所知，屈身于这片狭小的天地。
“你很聪明，见识也多，之前你告诉我，那种药要去潮湿的地方找，附生在高大的树木上，我找到了。所以就看在朋友的份上，能请你告诉我吗？东国、阿戈尔……不，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
悠远的声音顿了一下，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我们可以是熟人，可以是同胞，可以是弟兄，也可以……像是笔友，因为我们从没见过面。但朋友，我们真的是朋友吗？……对不起，这个词对我来说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