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还是得多谢你前几天的提醒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你啊，当时是什么情况？”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内，一个看上去瘦削，脸庞刚毅的中年男子和另一位年轻人在走廊上并排走着，是前几日来访的患者。
“没什么……就是家里煲的汤忘记关火了，两岁的孩子还在婴儿房里熟睡，幸亏有你提醒。”
患者转过头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中年男子，始终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眼熟。
“你是前几天的清洁工吧，这么快就晋升所长了？”他好像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
“其实不瞒你说，我们这里工资最高的，不是别人也不是我，而是这里的清洁工。更重要的是清洁工人手还奇缺，即使开到这么高的工资也没有人来应聘，到现在为止，我们也只有两个清洁工负责全院的卫生。”
当他们拐进病房的走廊时，这个说法很快得到证实：一大股难言的气味扑面而来，一致的沉重铁门或开或关。患者忍不住左顾右盼窥见病房里的情形，建成时或许洁白的墙壁现在在发黄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地上还散落着刚脱落不久的墙灰，不大的房间里勉强开着一扇铁窗，一张破旧生锈的铁床，一张似乎只有能在老家见到的折叠木桌，上面到处都是刚用完不久的饭菜，一台不知还能否开机的大屁股电视机，一个满是污迹的马桶。构成了大多数病房的基本要素。
其中一些马桶好像是因为堵住而漂浮着大量的快要溢出的排泄物，在门口贴着红色的标签似乎是等着清洁工来处理。有个患者只是单纯地坐在床边什么都不做，望着眼前的虚无，嘴角流出的口水拉出一条鲜亮的丝后染湿了一大片床单，而他本人倒是对此毫无反应。
有个房间里盘腿坐着一个老头，酷似电影中的火云邪神，正拿着一根大葱一样的东西用两只老虎的调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当他停下时，床前坐着的三位“观众”啪啪地给他鼓掌。
有个房间里的床下脸朝下地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而他床上的被单却是这间病院里唯一整洁的东西，所长跟患者解释说这个病人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余都趴在床下，护士每天都尝试把他翻起来，可是每过一会儿他就又趴了回去。
正当患者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恐慌时，所长带着他在走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上了一个楼梯，却来到二楼一间空的病房，房间里的配置较一楼的几乎一样，但是东西看上去很新，唯一干净的东西可能是窗外快要伸进来的绿树，在阳光下摇曳显得璀璨。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因为是新装修的所以还没有床垫，你先把行李放一放，床垫之后就会给你铺好。”所长看着他身上夸张的行李，和他因流的汗而湿透的上衣，忍不住先帮他把行李卸下来。
“这么多行李应该挺重的吧？……你还带了笔记本电脑？我们这里没有WiFi……”所长看着散落一地的行李，拖线板，木梳，抱枕，耳机，便携式咖啡机，书和笔，甚至还有praty上常见的彩灯，简直就像是来旅游的，忍不住想象他以后在这里生活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