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们(11)

“长大了做什么呀，小家伙？当兵还是当官？”
“当兵。”
“当兵好啊。现在当兵不那么苦啦。当教士也不错，随便喊几声‘上帝宽恕’就完事大吉了！当教士甚至比当兵还容易。当渔夫就更容易啦，什么本事也不需要，只要干习惯了就行了……”接着他兴致勃勃描绘鱼儿怎样围着鱼饵游动，上了钩的鲈鱼、鲤鱼和石斑鱼如何挣扎。
“外祖父用树条抽你的时候，你生气吧？”他安慰我说，“小家伙，生气大可不必，打你是为了让你学好，所以大孩子不算真打！我过去的主子——伯爵夫人塔季扬·列克谢夫娜女士，你知道吧？她打起人来才是真打呢，她打人都打出名了！她专门养了一个打手，名叫赫里斯托夫，在打人方面他是个行家，附近的一些地主常常向伯爵夫人借用他：‘塔季扬·列克谢夫娜夫人，把赫里斯托夫借给我们揍农奴一顿吧！’于是她就把他借出去了。”

他心平气和的讲着那位伯爵夫人，讲的非常详细：她穿着洁白的薄纱连衣裙，系着轻柔的天蓝色头巾，在门廊里的一把红圈椅里坐着，而赫里斯托夫就在她的面前鞭打这些农夫和农妇……
这类故事对我来说并不新鲜，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给我讲了很多。表面上看这些故事各式各样，但在内容上却异常相似：每个故事里面都有折磨人、欺负人、压迫人的事情，这些故事我都听腻了，不愿再听了，就央求马车夫：“快讲点别的吧！”
这时，他满脸的皱纹都集中到了嘴角，继而又慢慢爬上眼角。他爽快地说：“你真是听不够啊！好吧，就讲点别的。我们那儿有一个厨子……”
“到底是哪儿呀？”
“就是伯爵夫人塔季扬·列克谢夫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