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3)

我看不到母亲。
“杨和中将在此前是否有自杀倾向？”
“没有。”
“是否有过背叛组织的想法？”
“没有。”
“是否对此前工作不满，或是，对火星生态系统建设项目有所不满？”
“没有。”
“您与中将最后一次通信是什么时候？”
“2156年5月7日，使用65号通讯器，有记录。”
……
两人都不慌不忙，似乎在聊“今晚吃什么”一样无关痛痒的问题。听着听着，我竟有些犯困。
“……您对火星生态系统建设项目有什么看法吗？”
“是为人类延续的伟大工程。”
“组织决定不赋予杨和中将任何荣誉称号，并不以‘牺牲’、‘烈士’等字眼形容，军属优待照常，是否有异议？”
“没有。”
“尸体将于2156年9月15日搭乘火建45号返回，预计17日进行遗体告别仪式。这是杨和中将的家书。”
“他是我们的好同志，好战友。请节哀。”
没有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人群四散开来，母亲向我走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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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9年，火星生态系统建设工程竣工，2159年8月，火星基地正式投入使用。
由于父亲生前的工作，我与母亲有移民至火星基地的名额。母亲申请了工作迁移。“以前在地球管人，现在去火星管人。”她这样和我解释。
根据规定，每人最多只能带1千克的物品离开。
“放心，那边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工作人员这样说道。
 我抱着我那一小盒水粉颜料不放。我热爱画画。
母亲则带了一包泥土。她说，到哪里都别忘了家的味道，泥土的味道。
我记得那天我在飞船上睡了一觉，被母亲叫醒时已经离开地球，眯着眼透过舷窗看着，那颗蔚蓝的星球蒙着大气，模糊不清。
 “妈，那个是什么？”坐在我前面的小男孩指着地球，“像我玩的玻璃球，真好看。”
 “那是地球。”坐在他旁边的妇女说道，抚摸着孩子的头，“她可比你的玻璃球大多了。”
这批人里小朋友格外多，束着防护服，动起来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
“请各位保持安静。”广播传来柔美的女声，伴着嘶啦嘶啦的电流声，“本批次的移民中，儿童约占百分之六十，请各位家长照看好自己的孩子，注意不要频繁活动，保持好体力。受太阳风影响，航行期间可能有些颠簸，请不要慌张，静待飞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