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十二封临别信(10)

我梦见了好多东西，小时候的，上学的，信里面的，以及那些我不知道的。
旧报纸换成了留声机，最后剩下的是洛天依哭到沙哑的嗓音。
我试图靠近那留声机，梦境像被人拉下电闸，狠狠断开我与她的联系。
色彩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病房的洁白。
我趴在洛天依床边睡着的，睡醒时，洛天依正笑盈盈看我。
“梦到什么了，哭的好惨。”她打趣。
我擦擦眼泪：“没什么，没什么……”
距离洛天依住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清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她醒了，就坐起来，除了我谁也不见，一个人在病房里不知道干什么。
我听过几次墙角，听见她在唱歌。
她清醒的大部分时光是与我度过的，她听我讲公司的八卦，听我讲街边小摊的善良的老板，听我讲各种事情。
我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她，夜晚不允许家属留宿，我就藏在杂物间，夜深了再溜进去。
洛天依也难得没把我赶回去而是向里缩了缩，给我留了点位置躺下。

我们十指相扣，鼻尖萦绕的消毒水的味道分解了洛天依身上的气味。
洛天依这天夜里睡的分外的迟，话也格外多。
她说她还没写够五十封信呢，还没唱够歌，还没见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我说她糊涂了，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就是我们的家。
她侧过头，眼泪落在枕头上开出花。她哽咽着反驳我：“那不是我们的家，里面没有我的痕迹。”
我这才想起那些信，那一盒子花，那条项链，那些各种玩意，我都留在了我父母的家里，锁在我的卧室里，我本想着过几日回去拿，只是一直拖，拖到现在。
我说对不起。她却说我要忘记她了。
不会的，我说不会的。
我一万年，两万年，一千万年都不会忘记她，我爱她。
她说她枕头下放着光盘，明天早上记得带走。我说好，快睡吧。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她环抱着我，我用力抱了抱她。
再没能听到我熟悉的心跳。
9.
他们问我难过吗。我说难过啊，怎么不难过。光盘我带回来了，一直没敢看。项链，信，花我也全部拿回来了，我把信一封封拆开，把它们展开在眼前的时候，我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