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让的出现(8)

失眠的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事，来来去去、毫无条理，不知为何，晚餐时餐桌上的那几套银具却一再闪现。这些餐具就放在隔壁的壁橱里，至少价值200法郎。这些钱需要他再赚上两个19年！
19年的苦役的折磨，本已把他的心肠变得很硬，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去干那件时刻出现在脑海中的事——偷走银餐具。但问题是，这位主教是他平生遇到过的好人，像个天使，自己怎么能偷天使的东西呢？他迟疑不决，睁着眼睛，呆坐在床边，思想斗争了整整一个小时。
可是这个社会又偷了他多少东西呢！不只是偷，那简直是掠夺！既然如此，自己就有权报复，向这个社会报复！
冉阿让从床上站了起来，仔细听这房间里的动静。房子里安静极了，没有一丁点声响。冉阿让脱下鞋子，把它装进自己的布袋里，然后踮起脚尖，来到了主教门口。

主教没有把门关上，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冉阿让屏气听了听，门里没有一点声音。他用指尖轻轻的推了两次门，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决定推第三次。这一次，他用的了气更大了一些。
一个合页由于润滑油干了，在黑暗里突然发出一种嘶哑般的长音。
冉阿让浑身抖了一下，在黑暗中，这声音简直就像是宣判的号角一般，朝他席卷过来。他觉得自己的末日来临了，巨大的响声一定会把这家人吵醒，甚至想到了再过一刻钟，老人的叫声就会把警察招来。
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如同一尊雕像。
几分钟过去了，房间的门已经大大的敞开了，老人并没有醒来。屋里像刚才那样安静，没有一个人被这推门声惊醒。
危险过去了，冉阿让再次行动起来。他向那个壁橱走去，主教在壁橱旁的床上，脸上隐隐现出安详、满足的笑容，酣然的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