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7)

格里高里连忙扯下她身上烧着的马被，撕成了两段，然后挥舞铁锹铲起大块的积雪朝染坊门里扔去；雅科夫舅舅拿起一把斧子，在他身旁又蹦又跳；外祖父在外祖母身边跑来跑去，往她身上撒雪。
外祖母把盛着硫酸盐的桶塞到雪堆里之后，打开大门，想跑进来的人们鞠躬：“各位街坊邻居，快救救这大火吧！我们家被火烧光，你们也会遭殃的！各位行行好吧，上帝保佑！来吧，把仓库的顶子扒掉，把干草都扔到花园里！格里高里，从上面往远处扔，你干嘛老往地上扔啊？雅科夫，不要瞎忙，把斧子给大伙，铁锹也都拿出来！我的好邻居啊，做做好事吧，上帝保佑你们！”
她那副样子像大火一样有趣：火光仿佛在到处捕捉她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照得她浑身亮堂堂的。她在院子里东奔西跑，哪儿有事就到哪儿，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有人都听她的指挥。

沙普拉跑到院子里来，它忽然直立起来，把外祖父悬空掀起，转而放下前蹄，“噗噗”地打着响鼻，一双瞪大的马眼被大火照得通红。
外祖父连忙松开缰绳，闪开身子，喊道：“老婆子，抓住它！”
外祖母迅捷地朝躁动不安的大骟马奔去，站在马前腿前面，张开双臂挡住它。沙普拉不满的高声嘶叫着，斜视着火光，然后缓缓的向她俯下身来。
“你不要害怕！”外祖母抓住缰绳，轻轻地拍打着马脖子，声音低沉地说，“我哪能忍心你担惊受怕啊！咳，你这个小老鼠……”
这个个子比他大三倍的小老鼠，顺从地跟着她朝大门口走去，一面瞅着她那通红的脸，一面打着响鼻。
保姆叶夫根尼娅领着几个裹得紧紧的、哭哭啼啼的孩子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喊道：“瓦里西，阿列克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