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3)

“还有什么？”她微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回忆着，“保佑所有的正教徒，怜悯他们吧！请宽恕我这个该死的老糊涂——你知道，我犯罪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因为愚蠢啊！”
她深深的叹息一声，温和的、心满意足地说下去：“你什么是都了解，亲爱的，你什么事都清楚，我的上帝。”
我特别喜欢外祖母的上帝，因为我感觉他对外祖母是那样的亲近。我经常缠着外祖母说：“给我讲一段上帝的故事吧！”
他一讲起上帝，神情就变得特别：嗓门压得特别低，奇怪的拖长了声调，微微闭上眼睛，并且一定得坐着讲。
外祖母每次讲起上帝、天堂和天使，就会立刻变得像小孩子一样，语气温和、天真，她的面孔变得年轻了，湿润的眼睛闪烁着热情的光芒。我常常拿起她那沉甸甸、绸缎似的发辫，把它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听那永远讲不完、听不厌的故事。

“凡人是看不见上帝的，看见就会变瞎子。只有圣徒才能睁开眼睛看上帝……哎呀，廖尼亚，（廖尼亚：对阿廖沙的爱称。）亲爱的心肝宝贝，在上帝身边，一切都是美好的，不论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都是美好的……”
“难道我们这里也美好吗？”
外祖母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回答道：“感谢仁慈的圣母保佑，一切都好！”
这可使我糊涂了：因为我很难认同这个家里一切都好。我倒是觉得，这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有一次，我从米哈伊尔舅舅房门前走过，看见娜塔莉亚舅妈穿着白衣服，两只手按住胸口，在屋里乱串乱喊，声音不高，但很可怕：“上帝啊，求求你把我召去，把我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