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指令(13)

“至于战争是怎么打响的？不知道，谁有那个闲心和杀人犯共情。可是最终结局都是受害者反思伤害者逼受害者反思，一点花儿都没有。当施暴与受害位置翻转，罪魁祸首绝对是最委屈的。要我说反正是要打打杀杀，索性把有恩怨的拉出来让他们打，别人继续生活，这样不是更好？”
雨停了，很快，很轻。
“费了那么多力气，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百年之后不都是一堆泥土？世界不照样大翻天？那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置于死地，有什么意义呢？”
突兀的沉默攫住了两人的心脏，宛若阿鼻地狱的厉鬼撕开了世界的伪装。
良久，指挥官长叹一声。
“我不是传奇，腓特烈。”他的嗓音温柔极了，带着淡淡的悲哀，如清甘微苦的茶汤一般。“传奇是带着血的。功劳都有些肃杀气氛。哪怕到了现在这样，战争不需要人来参加，也不能改变传奇是由人命垒出来的事实。我受不起，也不想接受。”
“可是……”
“传奇是不会死，但人会。久而久之，就只知道了传奇，而忽略了它们身后重重累积的尸骨。而尸骨成山也只不过是沧海桑田的一个瞬间。

“腓特烈，造化弄人，我们只能尽力做好自己。”
黑绸一般的海面上早已平淡无痕，零星泛起的涟漪被微微起伏的浪吞咽。
指挥官向她淡淡一笑，依旧温柔也依旧悲哀的笑意在与天边的远星呼映的昏暗灯光下如暮春焚樱拂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