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指令(2)

腓特烈在为指挥官打领带时偷偷观察着他的神情——与平日无异，云淡风轻，嘴角噙着淡淡一抹微笑，让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
越是平淡，越是彰显着前路的凶险。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照明设施前几天被倾泻而下的二十发高爆弹连根摧毁，为了暂时满足需求，明石在天花板贴了几块冷光条，圆锥状的光影结合与冷硬的金属风装潢自带恐怖气氛，胆子小的还真不敢晚上一个人走这条路。
雨滴砸在地上是钢珠振声，不禁让人心生它们会凿穿地面的错觉。
构建者站在甲板上看着不断逼近的灯火。天穹之下皆是晖滞一片，惟有停泊在陆缘的大型战列舰上还闪烁着不知疲倦的光芒，盯着看时间久了，心里居然生出几分羞耻来。
雨水沿着额角流到下颌，将她脸上的表情稀释得只剩下如雪的寒凉。缀满蕾丝的白色洋装已经湿了个彻底，连带着身边的净化者表情都难堪了几分。
量产型靠近了那艘几乎有三层楼高的战列舰。从冷调金属色涂装来看应该是铁血的。
净化者拽了拽构建者的袖子，几乎是强拉着把她带回了船舱。

于是在两方对接时，已经将自己收拾完好的构建者开启力场装置，与净化者一齐走进了船舱。
接待她们的是老熟人腓特烈，那位不知人鬼的指挥官最为得力的锋刃，她们有相当一部分的损失全要拜她所赐。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不知是温柔为骨还是以此掩饰的女人似乎完全忘记了旧日短兵相接的恩怨，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静微笑引着她们向前走去。
构建者捏着裙摆的手攥成了拳。
“辛苦二位冒雨而来，时间紧迫，明天还有会议，我们最好长话短说。”
会议室的舱门打开，指挥官几乎在同一时刻站起，向面色阴沉的她们微笑示意。
净化者转过头去，构建者“嗯”一声算是应答。
腓特烈于指挥官下首落座，两人坐在指挥官对面，目光对接，气氛是过去任何一场战争都未能产生的焦灼。
构建者鎏金的双瞳映着指挥官平淡无波的面容，几乎要把他撕成碎片生吞了去。如果说腓特烈温柔体贴的接引充其量是待客之道，那么此刻指挥官唇角隐隐的笑就是对整个战局甚至是对身为直接主导的她削骨剜肉的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