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后的日常(8)

在林深河抬头享受的时候，上空开始飘落雨滴。
“准是外面下雨，漏进大楼里！”黑人老板匆忙升起遮雨棚，抱怨着说，“我告诉那些混蛋黑帮要糊上窗户，我们在里约就这样做！他们呢？只会鞠躬和收钱。”
“才怪，这里连炮弹都打不进来！”旁边卖鱼生的老板立即反驳，“你们这些黑鬼的中餐烟太大了，这是消防栓在喷水。”
林深河抬头望去，只能看见漆黑一片。雨水滴落，却无人知道是来自天空还是楼上的地板。
已经习惯的行人纷纷撑起雨具，只有那些在梦境电影中玩嗨的毒鬼才解开纽扣，让散发着热气的身体裸露在雨中。
林深河还记得自己学过的那些无用知识，那些在企业战争之前就已经消佚的传说。
曼雅总是想要训练他们对信息的敏感度，她说那是骇客最为重要的特质。因此他们不单单要学会怎么从内部外部进攻梦境网络，还要在本应去痛快胡闹恶作剧的周末下午，上一节节冗长的历史课。
“据说上百座殖民大楼刚开始建立的时候，是为了将旧大陆爆发增长的人口一口气全搬到这里来。为了防止被土著侵袭，他们甚至把公园也建在大楼里。一个殖民者的儿子从生到死，可以不出大楼半步。学校、野生动物园、飞机场，应有尽有。”

林深河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脸上的雨水，又苦又涩，饱含矿物质。
他可以万分确定，这既不是酸涩的自然雨水，也不是纯净的灭火用水。
这里曾是植物园，大楼降下的雨水是为了灌溉地衣、橡胶树和红棕榈。
控制着大楼的机械上帝固执地随着季节增减雨水，毫不在乎这里现在生长着哪些植物。
林深河付了账，凭着对自己居住楼层的印象，搜寻电梯的位置。
“我猜，你肯定在找这个。”
林深河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塑胶雨衣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松开前襟，露出三个丰满的器官，“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于是林深河就问她，“我想找电梯，你知道在哪吗？”
红衣女人吹了个口哨，将衣服穿好。“出国旅游？”
“身不由己。”林深河晃了晃右手腕上的手环。这表示他暂属于某家公司，自由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在那里，就说是我介绍的。”女人指向远处一家网吧，“回来记得和我说说国外。”
“你没出去过？”
“外面比这里怎么样？”
“差多了。”林深河告诉她。
“那就好。”她笑了。
林深河问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