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后的日常(30)

“护厂队全部由工人组成，训练日训练，工作日上班，训练的成绩当做绩效的一部分，如果在战斗中立功，还有表彰和奖励。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领导者是厂长，但具体指挥却要依靠每一个小队的队长。”
“队长人选恐怕都是精挑细选吧？”
“那还用说。一队队长是刘叔的儿子，刘叔就是入赘冯家的那位，顶他父亲的缺也在机件车间当工人。二队队长是王虎，最会和稀泥随风倒，有外出的任务派他两边都放心。三队队长是厂长的儿子……”
“哦，这就一比一了。”
“错！”陈钏摇摇手指，“李凌是工会的副部长，铁杆的主席派——没想到吧？”
林深河摇摇头，感觉自己耳朵呜呜响，是不是进水了，“真没想到。”
“总之别的位置还能假惺惺让一让，护厂队小队长的职务，两边是寸土必争，能当上的不是铁杆，就是有大本事。搁在唐城周围打打土匪还行，真要放出去，厂长哪能安心啊。”陈钏感叹道。
“人家就是怕队伍被地主土豪的糖衣炮弹腐蚀喽。”林深河说。
“没想到你还是个厂长派。”
“我哪派都不是，我铁墙头草派。”
陈钏乐了，“墙头草铁了还怎么倒啊？到时候两边都嫌你碍眼，先把你锄喽。”

“所以他们就出了这损主意，准备弄出一支先锋队来，搁着精兵强将不用，让一群新兵蛋子去打行尸？”
“这也是权宜之计，再说消息不还没确定嘛。”陈钏辩解道。
“空穴不来风啊。”林深河感叹。
他倒不是能掐会算，只是知道兰花公司把他扔进这个世界，肯定不是来交朋会友的。托拉斯降临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流着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陈钏沉默半晌，缩起湿漉漉的两条腿，两只手撑着岸边，尽力把头探向水中的林深河，“我跟你说，千万别报名参加先锋队。”
林深河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因空气减少而慢慢下沉，陈钏的脸庞被粼离的波光分割，模糊，越来越远。
他不断下沉，沉入暗不见底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