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后的日常(5)

小梁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又看了看林深河红肿的脸，“你头怎么破了？”
林深河使劲咳嗽了几声，“出铁时飞石打的。”
小梁乐了，“你不是在高台上工吗，平地出铁飞石能打到你？”
林深河一愣，回忆起化身的经历。开铁口的时候高温推着水蒸气，确实会把铁渣、飞石和火星打到十几米远的距离，但由于开口的角度问题，飞石肯定是往前方打，绝不可能打到上方的自己。
看来组织内部有坏人啊。
小梁拍了拍林深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知道后怕了吧？下手的人如果再准一点，明天就要开你的追悼会了，记住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别贪心。认命。”
“诶。”林深河赶紧点头。
外面又打了两遍铃，小梁招呼了二王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大王紧随其后。小王看了看自己兄弟又看了看林深河，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到他手里，也赶紧跟过去上工了。
林深河摊开手一看，是一盒创可贴。钢厂没有医药部门，创可贴靠从其他兄弟工厂进口，可不便宜。
他心里嘀咕着，还是撕开一枚，贴在耳朵后面。
“他们姓梁的是不是都爱当领导呐？”林深河一边捂着耳朵后的伤口，一边问。

“小伙子你这是血统论啊。”隔间里的吴青峰说。
“你嗓子怎么了？”林深河问。
“笑哑了。”
“你咋还不出来。”
“蹲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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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河在黑暗的水中翻滚，寻找出口，黏糊糊的营养胶顺着口鼻，涌进喉咙。他赶紧闭上嘴，平躺身体，手掌轻轻往前推，摸到了休眠仓的底部。于是他顺势翻身，两只手臂终于找到柜沿。瘦弱的手臂开动马力，运转着萎靡的肌肉拼尽全力，终于勉强支持起自己，他的脑袋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气。
老旧的红外感应灯亮起，发出昏黄的光线，照亮房间。
这是间毛坯房，在这无垠的荒原里，巨大的梦境休眠仓是最醒目的建筑。一套宜家塑料桌椅与3D打印柜对面而放，就好像真有傻哔想坐在那里，喝打印机生产出来的可乐似的。
林深河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身体，仅仅这几个动作已经耗费了他的大半体力。
他瘫坐在塑料椅上，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崭新的打印机，手中端着非常可乐。感叹这个宇宙一切东西都有存在的意义。
这里曾经是间厨房，光秃秃的料理台上放着吃剩的麦片和牛奶，墙面上布满杂乱的管道，应该是水龙头的位置被堵死了出口，水泥涂抹成两个大包，像这座房子的疮癍，或者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