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后的日常(26)

是不断运转思索的大脑？是储存灵魂记忆的脊椎？是陪伴自己穿梭梦界的灵魂？是现实中那具残躯？还是梦境中这具强壮的工人身体？
砰砰砰。
外面响想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林深河的胡思乱想。
“门没锁。”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林深河抬头一看。陈钏信步走了进来。
————
他们俩在月光下穿过工厂，穿过高耸的堆料，穿过因缺油而停运的货车，往游泳馆走去。
“楼道都限电了，游泳池还开门？”
“我有主意。”陈钏身高腿长，跟林深河个头差不多，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像一位径赛运动员，“到了。”
陈钏突然站住，林深河差点撞到她背上。抬头望去，面前是座黑乎乎的平房，两人踩着帆布盖住的废旧锅炉，爬上平房，三转两转，来到游泳馆外墙下面，离游泳馆顶部还有近三米的距离。已经可以看到游泳馆海蓝色的半圆型穹顶，反映着天上的月光。
陈钏把帆布鞋脱下来扔在一边，“来，帮我一把。”
林深河托着她的腰往上举，“能够着吗？”
“再高点。”
林深河抬头，透过缝隙往上看，“这还差着小半米呢。”他干脆把她往上猛一抛，双手赶紧托住陈钏的屁股，举到自己头顶，“你这都算计好了吧？”

陈钏哈哈大笑，吓得林深河赶紧抓紧，这要是摔着了，大半夜带她去诊所，医生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探讨组织生活呢？
林深河弓着背，让她在自己肩膀上站住了，再慢慢挺直腰。听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扒着房檐了。
林深河往上翻白眼，用余光看见陈钏正两胳膊使劲往上爬，于是说道，“你说我现在要是一矮身，你不就挂这儿了吗？”
“你挂我干嘛？”
“偷你这双新鞋啊。”
陈钏吭哧了一声，忍住笑，咬牙切齿地说了声“闭嘴”，接着双脚狠蹬两下，翻身上去，一打滚，人就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上面抛下一根绳子，林深河顺绳爬上屋顶。
陈钏推开穹顶上的一扇玻璃窗，侧耳倾听，甚至能听见对流在游泳馆里制造出寂寞的低啸。
林深河一拍脑袋，“糟了，你鞋落下面了。”
“没事，全得脱。”说着脱掉外套，只剩下贴身的泳衣。
林深河站着没动。
“你准备穿着大衣游泳啊？”
林深河于是也脱掉外衣，陈钏把他们的衣服团在一起，丢到下面。
星移月动北风吹起，林深河只穿着背心裤衩，感到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