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猪西猴》(6)

「做神，有什么了不得呢。不如做一个人，甚至做一头猪。」
我不知道他是为爱丧失了理智，还是一无所有之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广寒宫的月冷花要开了。玉帝什么时候能杀？」
「花开是有季节的，但是玉帝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杀的。」
「我等不了。」天蓬望着炙热的太阳。「你已经收了我的神魂，请你言而有信。」
「你放心吧，我菩提子最讲信用。」我拍了拍他的肩，「这几日，我算了一卦，我在等一个人。」
「谁？」
「一个命中注定之人。我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不过他会来，我在等他。」
「我信你。」
「信我？」我哼笑了下，「为了让你放心，我还在天庭里找了个内应。」
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静静的又回到桌前，填了一碗米饭。
只有我知道，我的卦向来不准，我只是在等一个不怕死的人，去做这件不怕死的事。天蓬想的是，嫦娥会不会回心转意，而我只是在想，去哪里找这么一个人，他得有开山分海的本事，心性却单纯地像个小孩儿，让我一忽悠，便能与天地为敌。

我看着孤独的天篷又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酒，没来由的寂寞了起来。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过金蝉子了。
我第一次见他，他刚从花果山出来。
「知不知道为什么请你吃饭？」
「不知道。」
他没有抬头，疯狂地啃着眼前的桃。他吃得很香，甚至来不及说话，口水甚至喷了一桌子。
「因为我知道你肚子饿。」我顿了一下，看他毫无反应，接着说。
「我看你蹲在破墙那边很久了，动也不动。看来不像生病。」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懂一点法术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其实修仙得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他嘻嘻笑了一声，「我没有名字。」
我笑了一声，「没有？一个没有名字的杀手，雇主不会开出太高的价。」
他终于正眼看我，我也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雷公脸。他的眼睛很大很亮，毫无杂质。生的有七分像猢狲，三分像人，身上未着寸缕，红屁股上面还挂着一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