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小丑(2)

小丑是个被节目效果追着跑的人，常常出丑又嘴硬倔强的他给马戏团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粉丝。我们马戏团的表演每次都要先彩排，但唯独小丑表演从不彩排，只要给他准备彩球、气球这类常见的道具，全部放到道具箱里，他就会整出各种不重样的花活。一次扎气球，小朋友说想要一只兔子，他拍着胸脯说：“肯定给你吹世界上最好看的兔子。”于是他娴熟地扎出了一只尖耳长尾的“兔子”交给小朋友，小朋友奇怪了：“这不是狗吗？我想要的是兔子！”“是狗吗？这倒奇怪了？”他拿着那只“兔子”睁大眼睛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妆下涨红的脸隐约可见，终于才支支吾吾地说：“难道……难道没有长得像狗的兔子吗？”霎时间，剧场内哄堂大笑地呼唤着“小丑”，那孩子也边笑着边收下了。偶尔他也会表演些魔术，例如让观众从牌堆里选一张牌，然后猜牌是哪张。这本是很常见的魔术，别镇马戏团的小丑都会，但他不会。
往往都是先玄乎其玄地酝酿一番，下一刻信誓旦旦地报上错的，这时观众也会边哄笑着“小丑”边施舍掌声。
时间一久，小丑与观众之间都出现了某种默契。一到小丑的表演，他先登着小碎步上了台去，又踱着舞步在台上转圈，大手左拍右拍，最终来到舞台中央，随后仰头闭眼，厚厚的嘴唇微微弯起，双手撑开定住不动，似是沉浸在观众的掌声中。但台下却一片寂静。寂静持续大概几秒后，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扫过台下的观众，这时台下的大笑和掌声才开始响起，一声声“小丑”不绝于耳。

小丑就是这样受人喜欢，虽然不像网络上那些偶像完美，但就是这常常出丑的样子恰恰讨人欢喜。
工作时，小丑会把猫寄存在我这。“它叫什么？”我问他，“有名字的话，照顾起来会方便很多。”“斯麦鲁，意思是微笑。”他说，“是爸妈给它起的。”听他说，那时爸妈刚走，只留下了斯麦鲁和一封生日贺卡，上面写着希望他能一直开开心心地保持微笑，本来很悲伤的小丑看到这封贺卡，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从那以后，斯麦鲁就一直陪着我，而我再也哭不出来了，整天阴郁着。
“但是那天，马戏团进行开业演出，我正好经过门口，那有小丑在送气球。他见到我和斯麦鲁，主动举着气球凑过来问：‘挺可爱的小猫，叫什么？’我回答说：‘斯麦鲁’。他将手中的气球拣了一只给我，用手指把我的嘴唇顶起，边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起来：‘不错的名字，你也要和它一样，斯麦鲁斯麦鲁，微笑起来吧。’
“于是，每次遇到难过的事，出丑的事，我只要笑起来就可以摆脱。”小丑这么坚信着。
但猫死的那天，小丑哭了。
那是个沉闷的午后，云黑压压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似是要下雨。为了缓解夏日的燥热，我大开窗户，想稍微通一通风。而一个不留神，便让在一边进食的斯麦鲁溜了出去。这时小丑刚刚下台，一听到猫跑了，丢下手中的道具就向外冲。我也连忙找了把雨伞，出去追他，最终在染血的马路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