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原创短篇】珍珠小姐与小鸟先生(13)

“再见？”珍珠小姐收住了向前迈的脚。
十七
“您为什么要说再见？”珍珠小姐问。她发现小鸟先生居然在向后——向那个逼仄的房间退缩。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小鸟先生的意思，但她仍不愿相信，她犹疑地问道：“您不走吗？”
“我……”小鸟先生有些窘迫，“我想，我留在这里就很好。”
“为什么？”
他慌忙为自己辩解：“我在这里很安全，也不会饿肚子，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真的。”
“我记得您原先不是这么说的。”
“是我临时变卦了，对不起。”小鸟先生愧疚地垂下头，翅膀也缩在毛茸的身体里，变成了小小一团。他闷不吭声，又忽地想起什么，他埋着头在自己身上忙碌了一会儿，最后竟然啄下了一根羽毛，塞进了珍珠小姐手里：“天快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带上这根羽毛一起走吧——它也是我的一部分。”
东方隐隐现出一抹灰白，时间确实不多了。珍珠小姐紧握着那不起眼的灰褐色羽毛，觉得它比丝线更沉重。她走向窗沿，只要再多一步，她就可以离开了。

她最后一次回头，不甘心地问：“您当真已下决心留下？“
“当真。”
珍珠小姐沉默了。
她想说，那我应当尊重您的选择。
她又想说，但我没想过我们会互相告别。
她还想说，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走。
但珍珠小姐什么也没说出来。所有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太过贫瘠了。最后的最后，她只是深深凝望着远方的晨曦点亮的小鸟先生，落下了一滴眼泪。她像举起折扇那样庄重地举起手中的羽毛，在额前轻靠一下，意思是——
“我会记得你。”
下一刻，她纵身一跃，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束缚她的房间。
天亮了。
十八
在佣人进屋打扫之前，小鸟先生回到了金笼子里，并为自己插好了门闩。他把自己团成一团，黎明的阳光透过铁丝落在他身上，铁丝的影子也一并落下，把他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疲惫地闭上眼。
他或许该庆幸，珍珠小姐没有发现他的不对。
他是多么想和珍珠小姐一起走啊。但现在的他真的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吗？他不会成为珍珠小姐的累赘吗？外面的世界那么美丽，也许他们彼此间也会变得没有那么需要对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