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第四章 惊蛰（中）(3)

辰小子辩解两句，这结论于是很快升级成以前辰小子坑害过两兄弟，他们确切地记着，自己被拐走了不少金银。
激烈的争论顺势升级为拉扯。
辰小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拔刀，那刀是他昨天才买的，刻印着据说相当知名的刀厂的记号。
铁匠说，有了它，杀一个人很容易。
其实杀一个人并不容易，所幸辰小子快要忍不住他们的推搡摇晃，已经把大拇指顶在刀柄上时，杂役们抬着长桌和吃食出来了。
桌子上是肉，几乎都是肉。
辰小子不知道哪里才能源源不断地弄来这么多肉，县城的饭堂也天天都备着肉，可他想起镇上的猪就不能不奇怪。
那些黑家伙吃得多长得慢，喂很多东西也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方能堪堪够看，辰小子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曾见过一种白猪，吃得少长得快，而且白白的样子，总是更好看些。那是周公派给人们的梦里才有的慰藉。
桌子上肉的做法也多，新鲜的蒸菜，炒菜，回锅肉不是回锅肉，要先放在蒸笼里浇醪糟蒸熟，再慢慢地清炒。
辰小子闻所未闻，其他许多的菜都是这样，或鲜甜，或咸香，可绝不放辣。
杂役说这是成都来的官府菜，本来就是这般做的。
辰小子再次啧啧称奇，在镇上，肉是过年杀来腌制的，别无其他用途，下水则是摆席请客之用。

那些咸肉吃得很慢，一直到了第二年盛夏，依旧挂在殷实人家的墙壁上，肥肉都已经发黄，透明，宛如玉石，实则却腊味逼人，躺着长长的咸水。
那些人把长椅摇得嘎吱嘎吱响，吃肉时眼睛也不眨，辰小子觉得自己本不应该坐在他们身边，可现在他就在这里，周围有僵硬的，肥壮的，健硕的身体，它们都强得像铁，要把辰小子撞到地上。
突然，席间响起几声口哨。
辰小子抬头，看见二三女子在角落单桌边落座。
“捕快大哥果真没骗我，”辰小子大喜，“这队伍引得很多侠客来参加，也就会有女侠。”
她会来么？几时来？辰小子又开始想。
“骚屄！”旁边的一个男人喝了一口酒，突然骂道。
他咬牙切齿，似乎有很深的仇恨。
“你同她们有仇？”辰小子怪道。
“没有。”
“那怎么……”
“女人拿个剑，还行走江湖。可不就是骚屄？贱，烂……”男人连珠炮般骂着，“跟那些说书段子，小说里的女人一样，不就是让人想，让人狎玩的？”
辰小子不能说不，故事里的人虽然有性格，有形象，却免不了让人想入非非，但这几位女侠毕竟是存在于现实的……
他喃喃着，却没说出口，那素净的白衣和清俊的侧脸在他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