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外祖父(9)

雅科夫舅舅的儿子又黑又瘦，眼睛像龙虾眼睛似的向外凸起。他说话的声音很小，速度却很快，老是被自己的话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常常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仿佛想逃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似的。平时，他的栗色瞳仁一动不动，看起来呆呆的，但一激动，瞳仁就跟白眼球一起直打战。
我觉得他很讨厌。相比之下，我对笨手笨脚、不大引人注意的米哈伊尔舅舅的儿子萨沙却有着深深的好感。他是个文静的孩子，生着一双忧郁的眼睛，脸上总挂着和善的微笑，很想他那位温和的母亲。
他的牙齿长得很难看，全都向外突起，上颚更是长了两排牙。他经常把手指放在嘴里晃动后面一排牙齿，想拔掉它们。谁要是想摸摸他的牙齿，他也满不在乎，任凭人们去摸。除此之外，我在他身上再也没有发现更多有趣的东西。

家里虽然人口很多，他却孤单单的，喜欢一个人坐在幽暗的角落，傍晚的时候就坐在窗户前。
有时我依偎着他默地坐在窗前，整整一个钟头一言不发，心里却很愉快。从窗户里眺望傍晚绯红的天空，可以看见乌黑的寒鸦绕着圣母升天教堂的金色圆顶盘旋，上下翻飞。它们有时飞得很高，又迅速落下来，像一张黑网似的遮蔽住渐渐暗淡的天空，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寂。眺望着这一切的时候，你会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愉快的惆怅充满了胸怀。
雅科夫家的萨沙了解的东西很多，讲起来总是头头是道，像个大人似的。他知道我想染布以后，就让我用柜子里过节时才用的白桌布试试，能不能把它染成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