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返雨燕(6)

“她说的是真的。”卡斯说，“但那并不是我信任她的理由。至少不是全部理由。”
芙安感觉自己涉足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领域。
“好……好的。穆拉利欧是个很可信的领导者，是这样？”
“是这样，你不用为此感到尴尬，应该尴尬的是那个受了伤还出去逞强，而且嘴还闭不上的人。”卡斯说，不过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味。
“所以回到主题吧。你觉得她为什么……她怎么看待我的？”
客观地说，芙安是个比较擅长控制表情的人。就算是在魔法学院里公开得到银莲大法师的夸赞，芙安也能把微笑控制在一种礼貌的程度之内，而不至于达到自鸣得意的地步。也许，在受到称赞时保持克制和在受到非议时保持克制所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同一种能力吧。
——此刻芙安的眼神充斥着一种侵略性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卡斯回避了那种刺眼的目光，“但她不信任你。我不知道原因。”
“啧……看来有一天我得亲自和她谈谈。”芙安深呼了一口气。
芙安第一次试图邀请雨燕小队跟她一起寻找清水之环的尝试既没有成功，也不算是失败。作为一个依靠共同的最终目的联结在一起的相对松散的联盟，烛火的各个小队拥有很高的行动自由性，这也是芙安做出尝试的初衷。

但如果仅仅把这些人看做是潜在的可供自己调遣的资源，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们了。正如她这次所见到的一样，如果她对这些人有更多的了解的话，也许下次就不会这么草率。
说到底，这些年龄和她差不了多少的人，离开自己的家庭，把战斗作为自己的职业，这种事情对于过着平稳生活的她来说，本身已经足够难以想象了。他们和魔法行会以及城堡之间到底怀着怎样的仇恨？他们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在生活呢？尽管他们面对自己时展露出了善良开朗的一面，但另一方面，他们的生命是否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底色呢？如果不去窥看那种底色，自己也就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她的目光盯着山洞上方的棱角。洞穴的轮廓既不是方形也不是圆形，同样也不是其他什么整齐的多边形，而是天然的石头被劈开的纹路，有些地方被修葺得平整，另一些地方则维持着原来的那种粗粝。
然而，正是未知的东西，才会令人着迷啊。
芙安想到了自己远在阿纳塔的姐姐和妹妹。自从十三岁那年与她们分别以后，再见面的次数就只有个位数了。有一次父亲带着她们两个来银莲城看望自己，那好像是在某一年的夏天，银莲雪山没有往常那么冷的季节。好久没见到家人们的小芙安为这次相逢兴奋了好久，等他们一到，芙安就领着他们登雪山，围着魔法学院外墙转圈，还带他们去自己最喜欢的餐厅吃奶油炖肉锅和果子派。当她提出还想要带他们去更北方的冰原镇转一转时——“坐马车只需要一上午的时间。有好多美丽的冰雕，是银莲人最喜欢的旅游目的地哦！”——她的父亲阿尔伯特·施美洛斯含蓄地告诉她，妹妹芙依已经冷得一步都不想出旅店了。至于他自己和已经是大孩子的芙茵，虽然不像小芙依那样夸张，但他们也不免觉得银莲雪山实在是冷得不适合人类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