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knen】月光映照下的银杏叶地毯（尽职尽责删改版）(7)

“不要害怕。”我听见奏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直、一直……”
真不可思议。我凝视着再次亮起的火苗，感到它就是生命的含义本身……它似乎在通过我呼吸。它仿佛在替我流泪。它在许愿，希望我继续向前，突破黑暗的封锁和空气的阻挠。我能知道它在思考什么、恐惧什么、坚持什么……蜡烛烧得还余下短短一截。我的手上除了冷却的蜡油，已经看不见手掌的纹路了。我的世界里已经只剩下这截蜡烛、这团炫目的火焰和这条月光映照下的银杏叶地毯了。光亮在眼底烧出了两个红彤彤的空洞，让泪水从那儿流回身体里、流回血液里，而不是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可以把生命交出身体之外就好了——寄放在画布上。托付给这团火光。馈赠给另一个人，在她的音乐、她的笑容里留下一丝痕迹，作为存在于此的证明。
最后的烛火熄灭了。
烛芯已经烧尽，最初洁白干净的蜡烛彻底化成了满手斑驳的灰点。
我伫立在重归昏暗的银杏叶地毯上，感到奏的手臂从腰间围了上来。再没有其他人听见了火苗消失时发出的声音。只有我知道，它发出的是一声惊叹：“噢……”

我拍掉了手上结块的蜡油。做了这样的蠢事还没有烫伤，真是万幸。
“谢谢你，奏，”我拭着脸颊上的泪痕说，“等了我这么久……”
我正想说，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她却拽住了我残留着蜡滴的睡衣袖子。
“萤火虫……”
一道青绿的荧光映亮了她的脸颊。紧接着是一道金黄的、又一道浅绿的，宛如飞速交织的闪电。我这才发现，她的眼角也有晶莹的光芒在打转。
“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草丛中、树叶间、藤蔓上，四处环绕着不可思议的光的轨迹，犹如无数星座从暗处浮现了出来——这里是一座光斑的喷泉，那里是一根五光十色的万花筒……它们在虚空中不知疲倦地旋转着，转眼又变成了数百只发着亮光的画笔，竭尽全力、呕尽心血，要在漆黑的夜幕上烙下属于自己的一截线条、一道轮廓。
我们躺倒在落叶与萤火的怀抱里，像两个刚从梦的迷宫中脱身的人，执拗地确认着对方的存在。奏的头发上弥漫着树木的气息、温泉水的气息、烛泪的气息，还有这整个夏天赠给我们的……羁绊成熟的气息。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感到夏夜的空气慢慢在肺叶里融化开来。一个崭新的梦想即将从我的胸膛中一跃而起、飞向夜晚，里面还装着那么多的音符、那么多的色彩，那么多可以烫破天空的星星。

封面Pixiv ID: 96896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