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knen】月光映照下的银杏叶地毯（尽职尽责删改版）(6)

我转过身，回到了出发的位置。奏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蜡烛又一次点亮了。融化的蜡油盛在蜡烛顶上一个小小的凹坑里。每走一步，烛焰顶端都会随步伐的方向轻轻摇晃。许多扰动叠加在一起，火苗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连同焰心一起踌躇不定。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必须全神贯注，护得再紧一些才行。我把右手空握着，罩在蜡烛上，任由火焰舔舐着手掌。每走一步，右手中就像有一团新鲜的生命在颤动、蜷缩、屏息。已经到了半途……眨眼间，手心形成的小灯笼又暗淡了下来。
我正思考着怎么向奏解释这个尴尬的局面。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看得出神了。“这个游戏很有意思，绘名。”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奏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分明带着笑意，“可以让我加入吗？”
“抱歉，”我说，“等着我。让我重新试一次。这次，一定会……”
这次一定要全神贯注……我捧着乳白色的蜡烛，颤颤巍巍地走在月光和银杏叶交织铺成的地毯上。除了耳边血管的搏动声，和脚下落叶沙沙的破碎声，我什么也不去听。我用双手呵护着摇曳的烛光。似乎根本就没有刮风。但我分明在与看不见摸不着的什么东西奋力搏斗着，几乎不存在的微风令我全身上下都费力地挣扎着。烛泪已经顺着蜡烛滑下来滴在了手心里，又烫又粘，但没有什么……我的指缝里、指甲上已经全是蜡油了。我敞开睡衣，把左侧的衣片当作一扇门阻挡着无形的气流。我的双手像在和蜡烛一起熔化，已经无从分辨从指间滴落的究竟是蜡油还是手掌本身的物质……

“奏，对不起……”光芒熄灭时，我用颤抖的声音说，“又要从头再来了。”
“没事。”我听见奏的声音已经不远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绘名。”
从头再来……不用着急……再次摁下打火机时，我看到火光映在地上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他用双手撑着一块巨石，像一只蚂蚁行走在无尽的山坡上……一眨眼，那个影子又变回了我自己。这次，我决定不借助遮挡，只用两手稳稳举起蜡烛，把一切的机会交给自然的安排。我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前，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念头。手心里捧着如此沉甸甸的事物，仿佛晃动的烛焰中含有连上帝都无法举起的那块巨石的重量。落叶的鳞纹在我眼底下徒劳地重复着。失败、返回原点、再失败、再返回……停留，于是错失了一次良机……想要改变方向，然后前功尽弃……粘稠的烛泪已经流了满手，蜡烛的底座就好像焊接在了我的手掌上，往我的身体里扎了根一样。
奏在银杏叶地毯的另一端静静注视着我。是的，我和她拉开了这么多距离，我必须赶到她那里去。还有二叶同学、雪平老师、25时的大家，都守在我选择的道路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