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与石(14)

我们家的老祖也是这样的布置，相比这样复杂的东西我倒是更喜欢简单一点的布置，最好是就一块木牌当作灵位，再加一鼎小香炉，我还挺喜欢这个熏香的气味。除了我最爱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的安息，最后慢慢被人淡忘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可以选择死亡的时间和地点，若连这点自由都被剥夺了的话人活着也太可怜了，所谓做人的尊严不就是向往着至少这么一丁点的自由的意志么。死时的感情，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吧。有人在绝望中死去，有人在幸福中死去，有人在恐惧中死去，有人在无知中死去……各种各样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记忆，带着各种各样的感情，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闭上或不闭上眼睛，慢慢地思想离开肉体，血液停止流动，表情静止在最后的一刻。
我到了那个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会思考什么样的事情呢？是不是还拥有着感情呢？我会以怎么样的姿态迎来最后的时间呢？
这些我都不知道，除非约定的时间到来。我不止一次梦到时间停止的一刻，肉体将受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大脑充血嗡嗡作响，自由落体运动持续时间超过30秒，思考加速，最后的最后与地面亲密接触，肉体接受来自物理法则的洗礼；亦或是锋利刀锋穿过脖颈，动脉血涌如柱，新买的纯白的礼服被侵染，胸口白色的玫瑰绽放爱的颜色，成为耀眼的光芒中心；再或是鲜红浸染洁白浴缸，热气与生气一同随着时间消散……

天气自入秋之后越来越冷，我也越来越懒得出门，那个家伙也被我强制留在了医务室里。这里冬暖夏凉，何必出去受那风寒。空调是人类社会最伟大的发明，如果没有了它估计我在这个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现代人对这一东西的依赖已经形成了，处于不可分割的状态。当年人驯化了动物，把鸡鸭鱼、猪牛羊这些动物圈养起来，人获得了稳定的肉类蛋白的来源，动物们获得了安全保留种族存续的保障。如果反过来看好像也是可以成立的，家畜用他们美味而容易获得的肉驯化了人类，家电也同样用无可替代的便利和舒适驯化了人类，不能失去他们的人类不就等同于被他们驯化了么？
但有的人甘于被这样的生活驯服，我就是这样的人。
随着气温的降低，人的体重也随着衣服的加厚而上升，如果在这个季节不多储存一些过冬的必须品，那冬天会很难过的，最好是能够随身携带的东西，比如脂肪之类的。从10月开始我的体重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向上增长，这不全是我的错，要怪只能怪学校的伙食也太好了。
与这个季节我快速上涨的体重相反，学生的精神情况明显比之前要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从长假中还没有恢复过来，他们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秋乏之力在他们的身体里面肆无忌惮地活跃着。吃饭的时候不时地听到上课老师们的抱怨，其中不乏羡慕学生的家伙，要不是我坐的地方比较远估计被羡慕的对象会替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