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歌】关爱空巢老咕（上）(6)

他并没有追根究底，欣然颔首将侍女让进内室，当然服侍洗浴之事就免了。杨风四默然擦洗过身上红痕，薛望力道颇大，有些地方开始变得青紫，微红着脸洗完澡，穿好衣服匆匆去与主人家告辞。
园邸主人一副相熟的态度，甚至早早备好马车送他归宿，热情地送出大门嘱咐他往后多多联系。杨风四心觉异常，但也不好说什么，礼毕转身就走。
这之后直到春华谢尽，薛望只来过一封短信，寥寥数语满纸边塞苦寒，那次又像一场春梦，被他顺手抹去，了无痕迹。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安禄山起兵，盛唐末世，突如其来。
朝中文臣惊慌失措，甚至天子也惊怒不定，朝野上下魂惭色褫、惶惶终日。而杨风四当时已官至太常寺少卿，用平步青云来说毫不为过，虽然只是监管礼乐医属的差事，但是权柄在手，他还是遭了不少白眼。如今时局动荡众人纷纷忙于自保，让杨风四稍稍轻松了一阵。然在此时，薛望的信如同初冬新雪，突然落入他手中，使他又惊又喜。
信很长，委委屈屈诉求着他如何受苦如何搏杀却又字字紧扣官场，行间旁敲侧击着打听朝政局势，每处都流露出对权利的渴望。

杨风四放下粗糙纸张，翻开诗经拿出夹在其中的纸笺，洒金腊笺上几笔行书潇洒恣意：‘昨日所为，皆是真心。我钦慕小四你已有数年，投军之日未留书信正是怕你看破我心思。谁知重逢我竟无法控制，幸而你似也心悦于我。此番留书，一是军情紧急无法告别，二怕你怨怼误会我始乱终弃。待我归来，必有交代。’
两张信，所表却是同一夙愿。世事纷乱，正是英雄辈出之时，时势造英雄，杨风四双目晦暗，指节用力，纸张攥出几道褶皱——既然这是薛望所愿，那他就扶他一把。
天宝十五年，潼关失守，天子南逃。杨风四偷偷离开长安，策马前往雁门关。没日没夜的赶了几百里路，终于在风雪埋没路途前赶到。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薛望，他收到杨风四书信早早等在关隘前小镇，见人立刻带入客舍房间。
“圣上如何？”
屋里火光熠熠，温暖燥热，然而刚进来的杨风四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他咬紧牙关忍住哆嗦，急忙靠近火盆。几乎要灼伤自己的紧贴火焰，平稳呼吸只说皇帝身体无恙、但局势不明，他冷眼相看，天下或将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