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歌】关爱空巢老咕（上）(11)

同年天子改号广德，封赏朝廷上下，犹以武将为重。薛望受封更多，于是在长安城中大兴土木扩建宅院，落成之时震动民众，传说其中金银珠宝无数，稀世珍品堆积成山。而他本人性格豪放，出入香车宝马美女伴游，长安内城也如履平地。
刚开始，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小官吏参奏他作风不检，目无法纪。某一日，薛望车架在街口与人相撞，被撞那人看是他，随即提出自己赔偿损失，并到府谢罪。谁知那人入了府，再出来已被挑断手筋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
杨风四调用最好的医官才险险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而那人躺在榻上，惨笑着告诉他，多亏杨风四他才能捡回一条命。被打的人，正是照顾了杨风四近半月的同僚。
同僚遇这祸事自然辞官归隐，杨风四闻此满嘴苦涩。替他收拾东西，整理未处理好的文书，拿回路引，安排车马，一路远送。最后同僚苦劝下，才黯然神伤地踏上归途。
此时秋风萧瑟草木摇落，马蹄沙沙轻快缓行，杨风四仰头深吸口冰凉的空气，长啸一声吐出胸中积压许久的郁闷。天幕有鹞鹰盘旋，他遥望山川，突然想逃离，离开野心与欲望交织令他疲惫不堪的官场，离开表面繁荣里头腐朽糜烂的长安，也离开这混沌不清暗无天日的人世。

头顶乍然响起清鸣，飞鹰如离弦之箭扑向地面，眨眼间又飞上长空，利爪内抓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转瞬去远。杨风四脸色微沉，驱动马匹迅速回城。
广德二年，因赋税沉苛，多地爆发起义，而西域众部至今未能通传文书，朝廷内忧外患，不过咬牙硬挺。薛望在朝愈受器重，多次出京剿匪，大胜而归。
杨风四事务清闲，趁机回了趟祖宅，与父母相见后又抽空来到长歌门。遥遥传来几声悠远雅致的琴声，他的心也渐渐随之平静。穿过漱心堂，整理衣冠，肃然踏入诸贤殿，恭敬跪地叩首，直起身，殿中文祖慈眉善目观览世间百态。他低声询问权柄为何、贪欲为何、感情又为何，回答他的只有殿外清风拂动挂帘，豆青纱幔飞舞缠绕得太紧，掉下一颗挂坠。朱红石头在地上磕了边角，变得残缺不全，拾起翻过面才发现背面刻着一朵梅花，此刻已然缺了一片花瓣。
谒亲假时日不多，带着同门相赠的桃花酿与曲谱匆匆踏上归途。杨风四刚到太常寺门外就有人迎上来告知薛望来访，指名要见他。急步行至偏殿，薛望正与太常卿对坐相谈，见他上殿，便挥退主官和左右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