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再见(6)

他在孟国旭对面坐下，让对方把左手放在膝盖上，然后仔仔细细地为他上药。
孟国旭静静打量，这个小孩儿倒是挺细致。
他目不转睛：“梁禹。”
梁禹没抬头：“嗯？”
他皱一皱眉：“我很老吗？”
梁禹一愣，只是抬头望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孟国旭笑道：“你一直您您您的叫我，我都觉得，我像你爷爷了。”
梁禹含蓄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你是罗飞的二舅，是长辈。”
孟国旭乐了：“那你怎么不叫我二舅？”
梁禹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就是觉得叫二舅怪怪的，他叫不出口。但总得有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孟国旭看起来年轻。
他微微埋头，继续上药，不太敢看那双清澈的眼睛：“你也没大我多少。”
孟国旭依旧目不转睛：“九岁。”
“九岁而已。”
“哦，占你便宜了。”
“有点。”
“你可以叫我哥。”
梁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
孟国旭也笑：“你笑什么？”
梁禹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罗飞是什么？我外甥？”
只是刹那间，孟国旭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只竖起耳朵的小狐狸。

他笑道：“罗飞的便宜你尽管占。”
这次，梁禹在孟国旭面前终于放松了些。孟国旭看时间不早，打算回工地。他进门向方春华告辞，她让梁禹送送他。
梁禹问他：“你不应该叫姨吗？”
孟国旭回答：“不是说隔代亲吗，叫奶奶比较亲。”
“有道理。”梁禹平静地说，“不过这辈分挺乱。”
不得不说，梁禹确实有先见之明，后来他们两家的辈分确实挺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