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鲸鱼之夜(38)

“谢谢师姐。师姐，我和阿山刚好要去吃饭，师姐要不要一起？”阿雅热情地邀请道，我听了心中有点不乐意，不希望我和阿雅的二人世界被打扰。随即我的视线和久美撞在了一起，那一刻，我突然感知到久美看破了我的心事——她懂我的心思。于是我慌乱地转移目光，余光中看到久美笑了笑——是一种很坦然的笑。“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那师姐，我们走了。”
“好的。”
转身的那一刻，我脑中闪现过一句话：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像久美一样懂我的人了。
仅仅就那么一刻而已。
我多想回到那一刻啊。如果回得去……如果回得去，应该也不会放开阿雅的手吧。
青春无非就是这么个东西罢了。
欲望在这一时期达到了顶峰。我们有好多想要的东西、想经历的事情、想爱的人、想流的泪，促使着我们满不在乎地我行我素，做错事、伤害人都是可以原谅的，自己原谅自己，而非祈求对方的原谅。想来人活一世，实在是欠下了太多债，可是冥冥之中，总会还上的。这个世界自有它自己的运行方式，过去、现在和未来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的话，每个人的得失都是相同的，因此到最后的时候，总会还完的吧。

“秋山，世界是很公平的。”
“是吗？”不以为然的语气。
久美真诚地看着我，很诚恳地说：“是这样的，秋山。可能你觉得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很多，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有的人一出生则是家徒四壁，甚至家庭都是残缺、不完整的。这样的话，会使人觉得，前者拥有的，比后者多太多。
“假如人的一生会有一百份幸福，前者在开头的地方就得到了九十份，那么余下的日子里，他能获得的就只有十份。而起初只有二十份或者更少的后者则会慢慢补上，直到达到一百份为止。
“可能你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你或许要说，当他们两个人同时看上了一件很昂贵的物品，前者可以毫无顾虑地买下，而后者却只能忍痛割爱，这不是不公平的吗？这时候我希望你仔细回想生命中那些令你愉快、幸福的时刻，难道全部都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吗？你走在四月的暖风中、看到一丛盛开的蔷薇、听到大街上小贩用亲切熟悉的乡音大声吆喝、盛夏的雨闷了好久终于冲破羁绊狂泄而下的那一瞬间……你所获得的幸福，是与财富无关的；饥饿的时候你闻到的浓油重气的街边小菜馆诱人的菜香、月底舍友凑在一起吃廉价小零食的温馨，也是不需要的。而这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经历，是前者不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