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幻日(10)

道别来得好突然。她想。也许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爱过的，忘记的，到生命的尽头，算一算，竟是那么多。
死去的，被抛弃的，如同垒尸一般负在肩膀上。她没办法承受更多了。不如在最后留个清白，让过去的自己连同回忆一起烂在这座城市里，说不定哪天也能生根发芽，变成另一个人生长的养料。
如此一来自己的存在也并非毫无意义。
贝拉曾送给过乃琳一串手链，是从地摊上淘到的便宜货。某天夜里她们赤裸着互相靠在一起，乃琳握着她温热的手，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她手上的饰品。
“老师很喜欢这个吗？”
“什么？”
“这个手链。”她举起瘦得只剩骨头的右手手腕，放在乃琳眼前摇晃。“我看你一直盯着它看。”
“嗯……是啊，很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颜色超可爱的。”
“把它拿掉吧。”乃琳说。
“为什么？”
“我怕一会儿弄疼你。”她想了想，感觉自己的措辞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改口：“我是说，它可能会硌到皮肤。”
“好吧。”贝拉说。“要不送你吧？感觉和你的耳环好搭。”
“是吗？”

“是啊是啊？”
“这花了你不少钱吧？”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贝拉抱怨道。“平时在学校里也没怎么见你说话啊？”
“你还说我？你个闷油瓶。”乃琳反驳。
“行了，送喜欢的人礼物要什么理由啊。下次我再买对耳环送你吧？”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下次再买对耳环送你？”
乃琳钳住她的手，将她压在身底下吻她。“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叫喜欢？”松开唇齿的间隙，乃琳讥笑着问她。“我可是你老师。”
“老师又怎么了？”贝拉反问。然而她被乃琳吻得瘫软无力，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她用唾液将自己薄如宣纸的皮肤仔细地占领。她努力按捺住喉咙深处躁动不安的呻吟，将滚烫的气息封存在腹中，让它慢慢加热自己的身体。
月光像流苏一般铺在床单上，将她头顶的黑发染至银白。电视机中随手调到的频道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节目单，整个画面在失去信号后变成一滩杂糅在一起的雪花，在一阵聒噪嘈杂的电流噪声中，贝拉第一次感觉到了被爱。
“下次记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好。”
“下次要是再遇见我这样的学生……就请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