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之外(10)

男人坐到刚才他妻子的椅子上，将垫着毛巾的陶碗放到雅可的手里，碗里是一些淡黄色的谷物用水煮过之后熬成的粥，“谢谢，我叫雅可……这是小麦粥吗？”雅可舀起一勺粥，用嘴轻轻地吹了几口气，等到热气渐渐消散才放进嘴里。看到雅可熟练地食用小米粥，罗伯特表现出一丝惊讶，“你知道粥这种食物吗，这还真是稀奇，在欧洲这块大陆上应该不流行这种食物。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夫人家族里的传统食物，用了一些粳米和小麦。一开始我不太喜欢这种食物，直到我和你一样生了一场大病，它帮我很快地恢复了精力。”
雅可一勺接一勺地舀着碗里的东西，粥里除了谷类以外还有一些晾晒过的鱼干，对于许久未进食的雅可而言简直是天上的美味。“你是从亚洲那边过来的吗，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受苦吃可真不是什么好选择。”雅可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将食物灌进自己的胃里，最后将碗举到半空中一饮而尽。
“我...在世界范围内旅行，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在我的经历当中，灰域边境的环境也是数一数二的糟糕。大家对于灰域的了解不够，也几乎没有人愿意到这周围来进行调查。我想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希望能够尽快抵达大门角，然后在冬天到来之前离开。”

“大门角吗，从这里出发应该只要两天的路程就能到了吧，顺带一提，你大概昏迷了四天，我把你从峡谷里带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处于高烧的状态，这是初次接触灰域的人常有的症状。而且不出所料，你很快就恢复了。”
“难道我们现在就在灰域里面？这怎么可能，离冬季还有一段时间，灰域应该离这里还有很远才对。”雅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透过被雨打湿的玻璃观望远处的景色，“怎么会这样，这片海只能是大西洋，也就是说我已经在灰域里了，但这个距离根本对不上啊，即使是我全速步行四天也不一定能够到达这里，这究竟是？”
“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灰域对吧，外面的人都不了解。”
“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雅可回过身看着罗伯特，如果对方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的话，那么传言有可能就是真的，也许灰域先知真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就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是啊，也许我不像学者那样能够说清楚这些现象背后的原因，但我也知晓其中的一些规律，自从我跟着父亲来到这片区域生活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年头了。凡是灰域所在的地方，都会随着时间被改变，那是不同于自然界的改变，而像是一种存在上的改变。小时候我自己种植的南瓜地和胡萝卜地中间相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但有一天，两片种植地却交杂在了一起，南瓜和胡萝卜各少了一半。那时的我满心恐慌，心爱的东西突然在眼前消失的感觉紧紧地纠缠着我，直到第二年我跟着父亲出去打猎，在一片山头上发现了快要荒废的南瓜地，我终于明白了。灰域的本质是混乱，它在悄然改变这个世界。有些空间被灰域隐藏了，你几乎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就是存在于那里。从峡谷发现你的位置到我家的距离，如果是按照地图上计算，正常速度也要步行六天，但实际上你只需要步行半天就能够走一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