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之外(8)

自维朗克北部吹来的寒风一丝丝地渗透进雅可的斗篷，在翻越过堆积的山石之后，原本被其阻隔的冷气一下子就呼啸而来。风总是如此，它会在领先与世间万物之前将消息带给人们，这股带着咸腥味的湿润海风正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雅可总是这样想到，在旧世界的远古时期，也就是人类文明尚未萌发的黎明之前，如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中间，她该如何躲避一场暴风雨呢，她会坦然地站在天地的中央接受暴雨的洗礼吗，或是迈开双腿，张开双臂，朝着明日的太阳努力狂奔，还是会蹲在地上环抱双膝，假装自己与这个世界切断了联系。但雅可没有选择的空间，被夹在两道山石的中间，她所能做的只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严峻的峡谷都没有给予雅可一丝得以休息的空间，但好在这场暴风雨即使声势浩大，要从遥远的极北之处赶来仍要花上一段时间。在走了大概五十公里的路程之后，峡谷之间终于变得宽敞了起来，原本只能供四五人并排行走的道路一下子扩大到能让十辆马车并驾齐驱。而这里的土地也变得松软了起来，广阔的山野给予了海风雕刻万物的空间，在不知多少年的洗礼之后，原本坚硬的山石变成了肥沃的土壤，一大片的绿色树木根植在两边倾斜的山坡上，在这群山的环抱之中回荡着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雅可并不熟悉维朗克西部的环境，这里一直是人烟稀少的地带，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种人类文明的边缘游荡。除了推下岩石的巨魔以外，据说还有猎头贼鸥，棘背犰狳这些魔物的存在，这片人类尚未收复的领地如今已经成为了魔物的家园。

对于灰域的真相总是众说纷坛，但学界内部有一条基本的共识，灰域的形成是滥用魔法的后果，大量的魔素将现实的物质世界进行了扭曲，接触到灰域的人会因为魔素的侵扰而患上不同程度的病症，接触时间更长的人则会无法正常地认知周围的世界，最终遭到精神上的损伤。就连魔物都不喜欢在灰域周边生活，就好像人类厌恶返祖现象一样，它们同样憎恨着自己的本质。灰域，一片隔绝生命的死亡之地。雅可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在一次同行的聚会上，听到了有关于灰域先知的传闻，据说有人在灰域中生活并且最终适应了灰域，作为回报，他获得了宛如先知般的寓言能力。这一传言起初只在盗墓者之间流传，他们会花大价钱请灰域先知为他们展示旧世界的宝物埋藏之处，灰域先知满足了他们的欲求，但同样还预言了他们的死状，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生物的名称。而那些侥幸逃生的盗墓贼向魔物猎人展示自己的伤口时，居然没有人能够说出是什么魔物能够造成那样的伤口，而前去探寻秘密的魔物猎人也无一归还，灰域先知的传说也就此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