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1－7）(13)

那一刻星垂平野，月涌江流，远方山峦沉隐于黑夜，身边草虫嘤鸣，他忽然心有预感，此去或许是踏入另一个巨大漩涡的开端，他也是劫数之中的一环。
观天机，知天命，亦从无畏惧。
不出他所料，两度潜入镇天台的蒙面人果然就是青冥，擒住青冥、步步逼问的同时，也是他认为叛徒已经落网，最为松懈的一刻——
是背后的丹阳。
热血洒落尘埃，悔恨已迟。
“——是你逼我的！”
“是你不愿与我同心，是你不顾星宗未来，宁肯将天师云杖交给外人——是你执迷不悟！”
“那么，你何不杀了我？”
“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我如何让星宗一统道域，做到你甚至不敢想象之事，证明在你与我之间，是你错了！”
“你没这个力量。覆舟虚怀图谋颠覆四宗，绝不可相信，你怎么能只因为想扣住云杖，便受他人利用，不惜将星宗、将道域卷入战争？！”
“哈哈哈……我没这个力量，你又何必着急？何必挑拨？青冥是我的徒弟，要说利用，是我利用他。至于战争，我自有取胜的方略，你——”
丹阳侯向前倾身，深红色的眸子燃着暗火，

“只要你愿意与我并肩，我即刻为你疗伤，你我联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梦呓般的话每从口中说出一句，在那昏暗中犹然亮如星辰的双眼注视下，他的头脑也随之冷下一分，直到现实再度横亘在他们之间。
“我若说愿意，你又敢相信吗？”
“……”
“丹阳，休再自欺了。你，没有胜算。你既不杀我，就代表你的自信并非绝对，你知道你若不能如愿取胜，真到危急之时，我不会坐视星宗与你覆亡，不是吗？”
“放了我，我可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大祸尚未酿成，你还来得及回头，丹阳！”
丹阳侯深吸一口气，冷然道：
“果然还是这样。争执若有作用，你我今天不会在这里。”
“在时间证明一切之前，你不能死，但若是让你伤势缓解，星宗没有法术困得住你。锁元丹的效果你清楚，无法自解，不用白费气力了。”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青冥找苍苍要浩星归流掌谱——被我制止了。当然，如果掌谱安全保管在我手中，苍苍自然不会有事，你说是吗？师兄。”
“——你竟堕落至此。”
“你有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