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湖中仙(7)

“多好的东西，这也太浪费……”我小声嘟囔着，害怕被那大个听到，然而少爷却是一笑：“待会儿他们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学什么，不会亏欠。”
“少爷来过？”我见张少爷对这里的流程很熟稔，不禁问道。
“没有来过，这是第一次。”少爷回答说，“不过阿顺，你知道我们张家的祖籍就是这淀湖村吗？”
“啊？这里是少爷您的老家？”我一愣，但忽然也想起，听父亲说张家一开始，确实是靠打鱼发家的。只是这么几代人下来，感觉张家已经是滨县有名的大户，不会和淀湖里这些贫寒的渔民有什么牵扯了。这个中，怕是又牵扯到很多旧事。
正想顺着询问少爷，却见不知道那赤身的巫女跳到了什么环节，忽然周围人高举双臂，口中一齐低沉的吼道：“唵！”
张少爷也跟着拜了起来，唯有我一时慌乱，慢了半拍。
“唵！”他们又齐声吼道，在这万籁寂静的诡异夏夜，显得那样震耳。
就在这时，那原来向少爷索要贡品的大高个起身，手上拿着东西，走近了那巫女。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跳一支更加堕落淫邪的舞吗？我想拉着张少爷走，但此时的张少爷却犹如磐石，推拉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祭祀中心的两人。他越是没反应，我越是心焦，“少爷！”我压低了声音，急促的呼唤道，“别忘了赶考呢！”

“没有赶考了！”此时少爷忽然转身，眼中布满血丝，蕴含的情绪时至今日我也心有余悸，那是和四下寂静的湖面完全不同的一种愤怒，癫狂，然而只是那么一瞬，他又恢复到往日的温润，但这剧烈的变化，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看着，”他微笑着说，“到底还是得回来。阿顺，你是个俗人，缺少些仙缘，湖中仙看不上你。”
我直愣愣的听他说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觉得眼前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少爷确实是陌生了，又或许本来从他考取了功名之后，我们就确实不是平等的人。
我转移过视线，呆呆地越过少爷，望着那祭祀的两人，却不知什么时候，那原本赤裸的巫女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衣，不知羞耻的缠绵在那大高个的怀里。
“唵！”
这时候我陡然一个激灵，忽地清醒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少爷已经陷得太深了。也许是他表妹的逝去，也许是家道的中落。总而言之，他已经彻底拥抱了堕落而邪淫的鬼怪妖法，就像是那白莲教和长毛鬼，他俨然已经变成了和它们一样的不可救药的东西。
我想要和张家少爷做告别，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一股诡谲的恐惧爬上了我的心头，我害怕再呆下去就会被这朦胧的月光，和这古怪的祭祀所迷惑，我不再迎合着众人喊出口号，而是独自一人悄悄登上了来时的独木舟，划桨离开了这座湖心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