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幽灵鲨篇·中)(4)

我站起身，劳伦缇娜正好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旋律的余音在房间内回荡，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博士，怎么了？”
我强行按捺住直接询问那段舞蹈的冲动，问出了一个我在事后回想起来觉得相当失礼的问题：
“能让我看看你的衣柜吗？”
得到劳伦缇娜的同意后，我快步走向她的衣柜，打开了对开的木门。衣柜里挂着几套样式不一的长裙，从黑到深蓝到白色，唯独缺少了那天我所见的红色。
我叹了口气，合上衣柜门，却还抱着一丝侥幸问她：“你有一条红色的舞蹈裙吗？”
劳伦缇娜托着下巴，认真地回忆着，回答道：“好像有过，但是是我生病期间发生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病好了之后，斯卡蒂在陪同我收拾行李时看到了它，说这是两年前和歌蕾蒂娅一起挑选，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大小已经不太合适，就在收拾结束后被她顺手扔掉了。”

我简单描述了舞裙的细节，她有时点头，有时又犹豫不决，表示自己记不清了。突然，她停止了回答，看着我的眼睛，好奇地问道：“这条舞裙对博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回答道：
“没有。”
她没有继续追问，房间内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劳伦缇娜留恋地抚摸着琴键，随后抽出双手，合上了琴盖——她已弹完了全部曲目。
“博士，喜欢吗，最后一首曲子？”她问。
看到我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是我第一次离开阿戈尔。到海面上时，正好是黄昏，金色的阳光染红了我记忆中的海洋。若不是同行者催促，也许我会停留更长时间，直到入夜。”
“我终于明白了阿戈尔城内那么多艺术品从何而来。当你见过那些令你难以忘怀的景色后，你就会自然地成为一名作家，画家或雕塑家。”
“但是，艺术是一把双刃剑，成就我们的同时也束缚了我们的灵魂。一旦离开灵感的源头，他们就只能藏进回忆里勉强存活，撑不下去的，便像晒干了的水草，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