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丝·门罗：我是如何遇见我的丈夫的(14)

你也许会认为我会为撒这个谎将她们误导到错误的方向而感到羞惭，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他更多的时间逃跑，无论他需不需要拖延时间。我撒谎是为了他，而且，我得承认，也是为了我自己。女人们应该同舟共济，互相支持，不应该这样故意撒谎，制造罅隙。我现在才领悟这个道理，但当时并不懂。当时我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最后自己会跟她处于一样悲惨的境地，面临一样的困扰和苦痛。
她自始至终死死盯住我的脸。我想她怀疑我了。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下午早些时候。”
“你去飞机那边的时候？”
“是的。”
“你肯定留下来跟他聊了些什么。”她微笑着对我说，这微笑一点也不和善，“你一定留了下来，对他做了个小小的拜访。”
“我带了个蛋糕。”我说，心想说出部分事实也许是个烟幕弹，能将其余的事实遮掩起来。
“我们没有蛋糕。”皮布尔斯夫人的声音严厉尖锐。
“我烤了一个。”
爱丽丝·凯林说：“你真是够友善的。”
“你得到主人许可了吗？”洛蕾塔·伯德问，“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女孩子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说，“她们倒并不是故意如此恶毒，她们只是太幼稚无知。”

“蛋糕不是问题的关键，”皮布尔斯夫人打断了她的话，“艾迪，我并不晓得你跟克里斯那么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毫不奇怪，” 爱丽丝·凯林提高了嗓门，“我第一次见到她，就从她的神情看出来了。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经常遇到这样的女孩，”她的笑容舒展开了，恶狠狠地瞪着我，“带着她们的小孩儿。由于他们所染的疾病，我们不得不将他们安置在某个隔离区域。乡村的小流浪儿。十四五岁的年纪。你真应该看看她们的小孩儿。”
“镇上有一个坏女人，她的孩子生下来时眼睛里流着脓。”洛蕾塔·伯德插嘴道。
“等一下，”皮布尔斯夫人说，“都在胡说些什么？艾迪，你和沃特斯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他发生了很亲密的关系？”
“是的。”我回答。我想到我们一起躺在小床上彼此亲吻的情景，那算不算很亲密？我不会否认这件事的。
一瞬间，她们全都陷入了沉默，甚至是洛蕾塔·伯德。
“这样子啊，”皮布尔斯夫人说道，“我太惊讶了。我恐怕得抽一支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身上的这一脾性。”她对爱丽丝·凯林说，但爱丽丝·凯林始终怒视着我。